一切准备就绪,徐来开车出了纺织厂。
刚行驶一段距离,徐来突然一踩刹车,这让一旁坐着的赵子悦心一惊:“怎么了?。”
“你下去看看,是不是轮胎被钉子扎了?”
赵子悦只得打开车门下去:“怎么这么倒霉.....”
还没等赵子悦站稳,徐来又重新发动车子:“子悦,你先回岩井公馆,碰到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在小农场喝高了,一时回不来!”
“你......”赵子悦气得在原地猛地跺脚......
扔下赵子悦的徐来又猛踩油门,朝苏州河所在的四行仓库飞奔而去......
此时的在租界内的上海市民,在得知了四行仓库内仍有中国守军驻守时,都十分地振奋,许多市民爬上屋顶,有的甚至跑到苏州河岸观望。
而苏州河岩岸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带领着一群人将热心市民自动捐赠的物资运到河岸。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向南的母亲:向淑芬。
其实中国从“九一八”事变日军占领东三省起,直至一九三七年的中国,全中国民众的民族主义已经觉醒,不仅举国上下的大小知识分子不接受做亡国奴的命运,就连老百姓的眼里日本人是“外族”,必要诛之而后快。
民心既是抗战到底,这就导致了谁不抗日,谁就自动失去了合法性,这就是当时国军政府领袖左右摇摆不定的原因,他们既怕失去了民心,又在关键时刻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悲可叹!
而这场四行仓库保卫战也是南京领袖口中所说的:“这一仗,是打给外国人看的。”
如果苦守四行仓库的国军将士们知道他的如意算盘,又当做何感想?
如果苦守四行仓库的将士们知道他是为了上海能撑过十月份的最后一天,为的是等待国联开会的结果,又会做何感想?
当时美国的石油和钢铁巨头都跟日本战争工业绑死了,利益面前,谁又会去真心帮助当时积弱已久的中国?
此时四行仓库里驻守的国军将士们其实实数才四百多人,且老兵不足百分之二十,其他全部都是新兵蛋子。
而领导他们的副团长谢晋元则是隶属福建军阀,是之前蔡廷锴十九路军的人,不是国军系统,后来才加入的八十八师。
此时的徐来因为有岩井英一给他的特别通行证,一路都是畅通无阻的,直到苏州河岸看到向南的母亲:向淑芬。
原本一路上徐来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将这挺九三式重机枪和子弹送进四行仓库,现在看到向南的母亲向淑芬在组织民众,想往只有一河之隔的苏州河送物资,他顿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时的四行仓库前已经被两百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团团包围,还有一辆小型坦克压阵,情况万分危急。
徐来吉普车刚开到河岸,就见与租界只有一河之隔的四行仓库的窗口,一名国军爆破手带着一捆手榴一跃而下跳到那辆小型坦克上,顿时那辆小型坦克和那名国军爆破手都炸得粉碎,四散开来的残骸散落一地……
如此残烈的场景,使徐来的眼睛模糊了,而在四行仓库对面苏州河岸租界的上海市民,都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此时日军小型坦克的摧毁,使四行仓库外围的日军暂时停止了进攻。
徐来下车走到向淑芬身后:“您好,您是向南的母亲吧?”
正在忙着整理物资的向淑芬听到有人说出了自己女儿的名字,下意识地转身:“你是她的上司徐来?”
“一点心意。”徐来指了指吉普车上用油布包好的箱子。
向淑芬走过去看了看:“这是什么物资?”
“有用的物资。”徐来眸光微闪:“我放下就走,送不送您看着办吧。”
说完这些,徐来便自顾自地从车上将包裹着油布的箱子搬了下来:“请您相信我。”
看着徐来的车消失在人群中,向淑芬若有所思地打开一侧用油纸包好的箱子:是一挺重机枪。
正好此时的四行仓库守军们传出消息,说要是有一面国旗和军旗就好了,他们又刚刚炸毁了日军一辆小型坦克,双方暂且处于休战状态,而且此时夜幕快要降临,向淑芬看了看河岸正好有一根连接南北岸的管道可以通往四行仓库的一个窗口。
于是向淑芬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当徐来开着吉普车回到马斯利花园西南角的小二层时,已是夜幕降临,天上繁星密布。
停下车,徐来拾级而上,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开门,而是转身坐在台阶上,仰望着苏州河方向.....
突然,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是赵子悦。
吉普车停下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徐来已经回来。
此时的她手中拿着一件羊毛呢子的厚外套,披在徐来的身上后:“怎么?不敢回家了?那你就在外面好好待一夜吧!”
说完转身便进去,随后又是“砰”的关门声在徐来的耳边响起。
徐来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将她送来的外套又紧了紧,还是仰望着星云密布般的天空.....
良久,徐来才站起来捶了捶酸麻的两膝,又拢了拢外套,从心底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推开房门,赵子悦睡在沙发上,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他伸手拂开遮住她的头发,看到她垂下来的眼敛那微卷的睫毛,如同黑色的蝴蝶,在铜制水晶灯的映照下,显得那么的妩媚动人。
徐来手刚探到她的睫毛,就听到她嘴里在喃喃说着:徐来,你这个大骗子,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只好收回手的徐来从身上拿下外套给她盖好,然后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在这天气逐渐转寒的黑夜,不仅有灿烂星河照亮自己,还有一丝丝暖流围绕在自己身边,徐来的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