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凯迪拉克防弹车在经过《译报报社》时,徐来才出声:“张队长,麻烦在这里停下车。”
李士群的出行路线是在特工总部留了档的,这样临时停车,张鲁怕不安全,只得减速后问道:“主任,您看...”
“停车。”李士群在这个时候也不想开罪徐来:“十分钟,够不够?”
“只需五分钟。”徐来下车,洋子赶紧推开车门,跟在他身后...
敏锐的徐来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洋子不对劲,刚刚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阻止,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报社。
办公室里。
罗伦斯正在和客人约谈广告撰稿事宜,见徐来两人站在门外,出去打了声招呼,叫助理进来,继续跟客人沟通...
“徐,我们去那边会客室。”罗伦斯打量着他身后的洋子,蓝色的眸光闪了闪:“这位...”
徐来稍一侧头:“洋子,岩井总领事的妹妹,我的秘书。”
洋子对罗伦斯一点头,有点腼腆笑道:“还请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几句话下来,三人已然到了休息室门口...
进到会客室,罗伦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随后坐下说道:“徐,你总算有空来了。”
“我也只是路过。”徐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多年默契,罗伦斯马上领会到他的意思:“那我长话短说,你得给我筹备个一千大洋,我这印刷机器老旧...”
“行,算我入股。”徐来拿出派克钢笔和空白支票,坐到桌旁...
他拧开钢笔,开始填写。
可钢笔似乎没有墨水。
“徐,我帮你续些墨水。”罗伦斯拿过他手中派克钢笔,去了隔壁办公室...
洋子看了看时间:“徐桑,差不多五分钟就到了...”
徐来无奈摊摊手...
派克钢笔很快就续上墨水,徐来填好支票,递给给罗伦斯:“去汇丰银行取。”
“爽快。知道你们赶时间。”收起支票,罗伦斯亲自送两人出了报社...
大门口,徐来两人和罗伦斯互道再见...
罗伦斯目送两人离开,转身进去上了二楼书房暗室里。
他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支派克钢笔。
那支钢笔和刚才给徐来续墨水的钢笔,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就是一模一样...
刚才趁着去办公室去续墨水的功夫,罗伦斯就将徐来那支钢笔和自己的掉了包。
这一切都是在洋子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如果是专业特工,那这样做就会被其察觉。
好在洋子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只不过如果是其他人陪同进来,徐来也有办法将藏有胶卷的派克钢笔,顺利交到罗伦斯手里。
那就是找个机会,将钢笔放到洗手间台子下面暗格里。
那也是徐来跟罗伦斯定好传递情报的“死信箱”之一...
这份确凿无疑日军会南进的情报,十分及时送到了苏联情报机构。
在欧战争全面爆发后,苏联本始终担心腹背受敌的窘迫境地下,就凭着这份情报,苏联方面才能准确而又果断决定从远东调出了几十万兵力到西线增防...
与此同时。
黑色凯迪拉克防弹车驶离报社,很快就到了礼查饭店。
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在得知陈恭澍准备就任“和平军”副总指挥,徐来趁着酒性,略显惊讶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恭澍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在座每一位都必须先提一杯,以示祝贺!”
“这个提议非常好!”李士群也随声附和道...
陈恭澍也不推辞,大方回敬徐来几人,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话题逐渐转向了当前的局势。
“日本炸了美国珍珠港,以后国际形势恐怕会越来越紧张。”是王天木,他见洋子去了洗手间,才趁着酒意,打来了话匣子...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徐来说道,“抗日分子向来狡猾,说不定会趁着这个事件,在报刊杂志上大放厥词,搞什么舆论战什么阴谋。”
“说得对。”李士群点头道,“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那些抗日份有机可乘。要不,汪先生的曲线救国就很难在全中国推广。”
陈恭澍夹了一颗花生米往嘴里一扔,嘴巴“卡卡”吧唧几下吞下去后:“日本人现在保不齐会跟重庆政府谈判,来个速战速决。”
李士群一听他话里有话,便忍不住开口相问:“如何见得?”
“在他们参谋本部官员嘴里听得的消息,我又不能纸写笔载。你们信则有,不信则无。”陈恭澍干脆将自己在日本考察时所见所闻,借着酒意一吐为快...
他这样做,其实是在试探李士群。
李士群其人,两面三刀,唯利是图,如同三国时期“三姓家奴”的吕布...
像他这样的大聪明,左右逢源惯了。
日本人得势,他便向着日本人。
汪伪政府得势,他便会倒向汪伪政府。
同样,如果重庆能给他开出优厚的条件,那他也会同意...
更或者说,如果延安能保他平安,他也会毫不犹豫出卖他现在的主子,转而投入延安的怀抱...
“恭澍兄,不管以后时局如何变化,我们只要掌控着上海及周边,就任尔东西南北风。”李士群起身走到陈恭澍身侧,亲自为续满酒杯...
陈恭澍微微点头,心中却暗自思忖,这李士群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个墙头草:“那是自然。”
此时,洋子从洗手间出来。
正好看到李士群给陈恭澍倒酒:这李主任还真是礼贤下士...
于是她走上前,接过李士群手中的酒瓶:“李主任,倒酒的事还是我来,你们得喝尽兴才好。”
李士群也不再推辞,看着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想起了有好些天没去聂露那里,心不由得又痒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