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搀扶着陈三才走到码头验票处,顺利通过检查的两人刚踏上轮船铁梯,从远处射来数道强光,接着轿车停下,跳下来几人。
他们持着手枪,缓缓靠近两人。
紫玉侧目与陈三才对视着:“三才,我们今晚可能走不了。”
陈三才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就是个累赘。
他忽然笑了,眼眸里全都是紫玉的影子...
就在紫玉愣神之际,他猛然用力推开紫玉,将手伸进裤兜里......
靠近的几人以为他是要掏枪,均对准他胸口齐齐开枪.......
倒在地上的他,拿出来的其实只是一条手帕,可此时手帕却沾满了他胸口流出来的鲜血!
“不!”紫玉狂叫着,她在崩溃中暴发.......
一个探手,她就夺过其中一人的手枪,抬手就朝几人分别连开几枪,弹无虚发.......
几人中枪倒地,她才蹲下查看陈三才的伤势...
“紫玉,我不行了,你...你快走...”陈三才眼角扫到她身后倒下的特务中,有人挣扎着拾起掉落的手枪。
陈三才忍受着钻心的疼痛,强撑着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了这发射过来的子弹.......
鲜血从他口腔里喷涌而出,眸子也异常闪亮,似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走~”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轰然倒下,紫玉怒火中烧。
可当她抬起手枪对那人扣动扳机时,却只有扳机的空响:糟了,子弹打完了!
那人借机一个翻滚,捂着受伤的胸口,躲到了汽车后面.......
“呜呜呜~~”客轮启航的鸣笛声响起,紫玉蹲下来扶着陈三才:“我们走...”
“紫...紫玉...我...我...恐...恐怕,再...再也...也...不...不能,给...给...你...带...带来...来快...乐...”他艰难抬手,想抚摸一下紫玉的脸颊,却终究还是垂了下来,眼眸里的光彩,如疾风中的烛火,一下子熄灭......
紫玉抱着他,无声的哭泣着.......
躲在车后的特务,正是吴四宝。
此时他胸口中弹,再也没有力气扳动手枪,只是靠在车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那急促的呼吸,在这暗夜里格外刺耳。
紫玉放下陈三才的尸体,缓缓朝那辆车后走去。
“哒哒哒!”不远处停下几辆军用汽车,跳下来十几个七十六号的特务。
他们正朝紫玉靠近的这辆车狂奔而来......
紫玉不得不一咬牙,转身往码头客轮方向跑去......
以张鲁为首的特务赶到时,紫玉已经攀爬上了客轮.......
“张队长,我们...”特务们见她上了客轮,急得直跳脚......
张鲁扫视到车后重伤的吴四宝:“先送吴大队长去医院!”
“那她...”
“船上都开了!还追个屁!”张鲁也在懊恼自己怎么不快一步赶到这里,指着地上死去的陈三才:“把他也抬到车上去!”
特务们这才手忙手乱开始行动起来......
十六铺码头附近的一个仓库里,吉普车倒出来,往礼查饭店急疾开去.......
此时礼查饭店豪华包厢里,李士群不时看了看时间,心里也犯着嘀咕:“怎么这人还不来?”
坐在他对面的松本似乎看出了他心思:“李桑。徐桑他出门急,忘记拿胶卷...应该很快就来了。”
“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呐?”徐来脖颈上挂着一部崭新的莱卡相机:“哟,连王总指挥都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
李士群笑意满满,冲着徐来招手:“坐到这边来。”
“我看还是坐你对面比较好。”徐来挨着松本坐下,取下相机,对准李士群所坐的方位调试着角度......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恭澍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李士群大张旗鼓宴请自己,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李士群见人都到齐了,便站起来举杯说着祝酒词:“...今天是恭澍老弟的生日...我比你痴长两岁,叫你一声老弟,不过份吧?”
他还十分谦逊征询陈恭澍的意见.......
陈恭澍此时还能发表不同意见:“李主任果然心细如发,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他双手端起酒杯一饮而......
“咔嚓咔嚓咔嚓...”徐来举起莱卡相机,抢拍着陈恭澍各种角度和李士群的合照.......
等陈恭澍伸出手掌想挡住时,徐来的拍摄已经基本完成......
感情他不是来赴宴,而是来工作的。
其实确切的说,徐来也是临危受命,岩井英一点名要他来拍照做宣传,他不能敷衍了事。
屏风后面的岩井英一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欣慰不已......
“李主任,你们这是做什么?”陈恭澍耐着性子问道。
王天木轻咳了几声:“陈区长,您初来乍到,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陈恭澍拿筷子的手“啪”的一放......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徐来扫视着包厢里的众人,装作和陈恭澍是头一次见面,他呵呵一笑:“陈区长,鄙人宣传部副部长徐来,这份稿件是我草拟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意,请即刻提出来,我好拿回去修改。”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其他宾客们愣是连筷子都没动一下,连空气都似乎凝结......
陈恭澍拿过稿件一看:标题是《蓝衣社内幕》,可署名却是署的他陈恭澍的名字....
一霎那,陈恭澍的血直往上冲,连脖颈子都涨红了,这个刺激,对他来说可真不小!
可他沉下心来,陈恭澍面上没什么改变,心里却在偷笑:如果老板看到这些东西,肯定知道我没有叛变,因为这些东西如果是我写的,肯定不会用“蓝衣社”做书名,因为我知道压根儿就没有“蓝衣社”这么个组织,实际上这个名称都是日本人自作聪明,再加上以讹传讹叫出来的......
于是乎,他装作些许慌乱:“徐副部长文采斐然。这样绞尽脑汁,想断了我陈某人的后路,真是煞费苦心呐~”
徐来也不再多言,他收回稿件,小心翼翼揣进自己衣兜里:“我这也是为了大东亚共荣,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陈恭澍闻言,脸色还是微微一变。
李士群不得不碰了碰身旁的王天木:“王总指挥,来,我们再提一杯。大家伙现在还粒米未进,只顾着忙工作喽!”
“对对对!李主任就是体恤人。”王天木不失时机站起身,举杯附和着.......
觥筹交错间,失魂落魄的张鲁突然闯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