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笼罩的洋滨泾教堂。
一身天主教徒打扮的陈恭澍正坐在忏悔室里,静待着某人的到来。
很快,有人就敲了敲忏悔室窗户。
陈恭澍从逼仄的忏悔室里伸出头来:“你要我办的事,已经妥了。”
“我知道,丁时俊现在躺在病床上,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黑衣男子见有人来,转口道:“神父,我要向您忏悔...”
那人看到忏悔室外的黑衣男子,便退到大门外候着。
“丁这个月底护送戴去南京,李已经知道戴的假投降,真刺杀的目的,信件已存档。”黑衣男子正是徐来。
只有让丁时俊去不了南京,他跟李士群在百乐门豪华包间的口头承诺也就不算数......
徐来看了看时间:“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接下来怎么办,就看你们的。”
陈恭澍面色凝重,艾老板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戴星炳俨然是一枚死棋,但要将死棋盘活,那就要看军统南京站到时和他们配合有没有默契。
军统南京站少将站长周镐,字道隆,又名周治平,他是在一九三七年南京地区宣告沦陷时,日伪当局对国民党地下力量进行了大幅度的破坏,中统几乎丧失所有地下组织,军统的地下组织则多次被摧毁、多次被重建。
周镐就是在重建地下组织的时候,建立了功勋,同日伪当局周旋,获取了大量情报,被任命为南京站的站长。
他和其他军统不同,为人清正廉明,真抓实干,曾一度被人怀疑是中共的卧底。(后来因不满国军内部腐败,而选择投共。他就是《潜伏》中余则成的原型)这是题外话,接着言归正传。
离开洋滨泾教堂,徐来开车去宪兵总部,他不时看了看时间,只有在临近中午时去找三浦三郎,自己才有机会窃取那份101文件。
眼看就要到总部大门口,徐来减缓了车速,接受盘查后,才驶进了总部大楼......
办公室里,听到徐来的脚步声,原本在给翠松盆栽浇水的三浦三郎,赶紧回到座位上,装模作样的正襟危坐拿起一份文件看着。
徐来瞥了里面一眼,只得敲了敲门:“三浦将军,打扰了。”
“你才是大忙人一个。”三浦三郎慢条斯理放下文件,请他先坐下来。
徐来也不客气,拿过紫砂茶壶开始烧水沏茶......
两人扯着闲篇。
“三浦将军,听说您最近常去朱葆三路的酒吧?”徐来递给三浦三郎刚泡好的茶递。
三浦三郎老脸一红:“哪里哪里,都是谣传,都是谣传呐~”
“那条路上的洋妞身材火辣,是个男人都会多看几眼的。”徐来本就是拖延时间,没话找着话说。
“是吗?洋妞很好看?”是赵子悦过来送文件,没想到正好听到。
三浦三郎搓着手对她笑呵呵道:“赵秘书,你误会了,刚才我们是在谈哪天到朱葆三路去捧你酒吧的场。”
“那倒是我多心。”赵子悦放下文件,正眼都没瞧徐来一眼,便转身出去。
三浦三郎给徐来又倒满茶水:“徐桑,你家夫人这架势,今晚会让你睡地板的。”
“哎...不提她,我们谈正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三浦三郎的那份分红:“这个月的。”
三浦三郎掂了掂沉甸甸的布包,十分满意:“徐桑,这个月生意不错。”
“比起松本君的买卖,我这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徐来意指松本和三浦三郎合作岱山油田的生意。
徐来这么一说,三浦三郎摸着小胡子呵呵一笑:“徐桑真是消息灵通。”
“咳,岩井公馆不就是打听消息的地方。”徐来也不否认,他没能和松本合作,总是会有人利欲熏心。
三浦三郎频频看墙上的铜制挂钟:“徐桑,若是不嫌弃,去食堂吃个便饭?”
徐来知道他不好意思在午饭的饭点开口要自己走:“不了,我不能让你为难。”
“哪里哪里,只是最近抗日分子猖獗,非必要都不得外出。”三浦三郎也是没办法,军统接连几次暗杀都得手,高层也是有硬性规定。
徐来见他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便不好再继续逗留。
他正说着告辞的话出去,在门口正好碰到叶锦元送文件过来。
叶锦文好像低头在想什么事情,手里拿出钢笔在记事本上写着。
“哟,叶秘书看起来很忙?”徐来视线落在他钢笔笔尖。
叶锦元被他这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他趁机身体向前倾。
“啪嗒!”钢笔笔尖一歪,直往徐来脖子上戳去。
笔尖很锋利,他脖子上被戳出了一个细小的创面,混合着墨水的血液顺着脖颈染到了衬衫领子上......
“我...我没注意。”叶锦元赶紧拿出手帕递给他。
他故意生气格挡开:“叶秘书,我不管你是有意,无意,子悦她都是有丈夫的人,你离她远点!”
“你!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叶锦元也火了:“自己不看路撞上来,真是倒打一耙!”
本来就已经是午饭时间,其他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正出来,准备下楼午休,走廊里闹哄哄的,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两人的争执吸引了过来。
三浦三郎怕事情闹大,不得不出来好言相劝:“徐桑,我带你先去换身衣服。”
“一件衬衫,我赔你钱就是!”叶锦元冷冷道。
“这衬衫...这一套可是高级定制的,法国货...”徐来怒目盯着叶秘书:“这面料很难搞到的!”
叶锦元淡淡道:“你自己撞上来的。”
“你...”徐来就要冲上前挥动着拳头打他,三浦三郎死死抱住了腰。
三浦三郎见众人都办公楼里的人都往这里看着:“你们肚子都不饿的?”
顿时众人作鸟兽散......
“叶秘书,你也不饿?”三浦三郎又瞪着叶锦元。
叶锦元指了指徐来,究竟是当着三浦三郎的面不好发做,还是转身匆匆下了楼。
等叶锦元走远了,三浦三郎才敢松手:“徐桑,何必跟一小小秘书计较?”
“三浦将军,你是不知道,他前几天还单独约子悦去红磨坊咖啡,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徐来气得甩手就要追上去。
还有这事?
三浦三郎突然觉得同样做为男人,徐来还真是混得太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