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杜英往前凑了凑脸。
谢道韫想了想,扬起手:
“给夫君一记耳光算不算?”
“夫为妻纲,你想造反么?”杜英瞪眼。
谢道韫浑然不怕装腔作势的这家伙:
“若这样算造反的话,那夫君大概就是反贼头子了。”
杜英无言以对,自己设立女子学院,又让谢道韫她们组织关中的妇孺做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和之前的礼教规章截然不同。
夫为妻纲,现在在很多家中,都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在工坊之中做工的女子,其收入不比家中男子差,甚至生意好的时候更胜过男子,所以话语权也跟着水涨船高。
“是啊,我是反贼头子、占山为王,你们两个都是抢来的压寨夫人。”杜英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抢来的。”郗道茂嘟囔道。
杜英回头看向她,郗道茂果断的闭嘴。
这让杜英忍不住摇头轻笑,小样儿,收拾不了阿元,还收拾不了你?
“就知道欺负茂儿妹妹。”谢道韫戳了戳杜英。
杜英霍然一转身,直接把谢道韫扑倒,欺身而上:
“阿元,夫君忍你很久了,不要得寸进尺!茂儿,给我按住她的手腕,今天一定要让她见识见识,虽然在外各自撑起一片天,但是在这小小卧房内,就得听我的。”
郗道茂笑盈盈的看着,不打算帮忙。
杜英补充了一句:
“本来下次想要带你出去的,现在来看,还是算了吧。”
郗道茂顿时有些犹豫,看着如同美人鱼一样在杜英手下翻滚挣扎的谢道韫,左右为难。
谢道韫一边辛苦去抓杜英的手,躲开杜英的袭击,一边笑着连连喘气,断断续续说道:
“夫君,好了夫君,先告诉我嘛,夫君为妾身解惑,妾身······便让你荒唐一下也无妨。”
杜英低头吻了她一下:
“答案这不是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了么?”
谢道韫错愕,旋即明白过来。
为什么要江左让利,现在的江左,拳头不硬,声誉名望也在之前几次北伐失败之后被削弱,所以就像是一个娉婷弱女子,空有姿色而无手腕,桓温不欺负江左,难道要跑来欺负关中?
此时的关中,可是披甲持刀的关西大汉,平地一声吼,北方都要抖三抖的那种。
“还真是······奇妙的答案。”谢道韫哭笑不得。
“所以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谢道韫撇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怎么荒唐一下?”
“夫君这不是挺清楚了么?”谢道韫眼波流转。
“只是想听你再说一遍而已,你亲口应允的,和余说出来的不一样。”杜英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一般。
大概脸皮厚的极致就是不要脸吧?
谢道韫如是想着,夫君要是真的做到了不要脸,那么距离那个位置大概就真的又近了一大步,不过那样她们也应该会生活的没有这么快意幸福,毕竟一个不要脸的皇帝,是冷血无情的。
而如今夫君的不要脸大概只局限在这小小卧房之内。
可能刚刚好。
“妾身说······”谢道韫主动伸手揽住杜英的脖子,在郗道茂和杜英都有些惊诧的目光之中,朱唇轻颤,气吹如兰,“可以陪你荒唐一下。”
“怎么荒唐?”杜英的喉头滚动了一下,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谢道韫哪里能说得出口,只是不说话,但好像又回答了杜英的问题。
人躺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算么?
更何况······可不只有我一个人。
看了一眼谢道韫越来越红的脸颊,杜英就已心领神会。
毕竟平时和阿元荒唐的也不少。
想要更荒唐一些,那自然就是······
杜英瞥向郗道茂。
郗道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床边,小腿伸出去正要穿鞋。
杜英抓住了她的手腕。
郗道茂僵在那里。
“你谢姊姊需要你。”杜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过来。”
郗道茂磨磨蹭蹭转过身,俯视谢道韫。
谢道韫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我也不是故意的······
然而,她笑容还没收去,两个人就直接变成了面对面。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和柔软——那是属于郗道茂的而不是杜英的——谢道韫不由得闭上眼睛。
我都在做什么荒唐的事。
接着,她便听见杜英嘿嘿的笑容:
“这便是大世家的闺中小姐么,咱这反贼头子就没有见过这般如花似玉的水嫩美人儿,今日可一定要过过瘾。”
郗道茂和谢道韫齐齐叹了一口气。
堂堂大都督,什么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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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晋阳。
王师进入晋阳有多么简单,那么现在面临的局势就有多么危险。
在并州刺史府的沙盘上,插满了一面面紫色小旗帜,象征着最近已经发现的鲜卑人斥候所在的位置。
密密麻麻,遍布晋阳四个方向。
而这也意味着,王师几乎失去了对晋阳周围郡县的控制,也就只剩下几面小红旗还在晋阳外围山地之中树立,表示王师仍然艰难掌控着这些要冲之地。
但是熟悉晋阳地势的自然都清楚,只要守不住雁门关,那么任何对晋阳的守卫都不过是单薄如白纸而已。
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现在站在沙盘前的几个人,反倒是面带奇怪神色,而不是忧愁。
“按理说,他们应该聚众攻城了才是,便是上党我军对其颇多牵制,也不应该如此······”王坦之伸手撑着沙盘,“游弋城外近十日,如今城中粮草已经越来越少,士卒们不知何日能战,战或不战,百姓们更是不知道围城何日能解,因此满城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说到这儿,王坦之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王猛。
晋阳之围何时能解,百姓们着急,王坦之也着急。
王坦之终于站到了家族几代人翘首以盼的故土上,而且还得到了大都督的信任,想要重振王氏门楣,近在咫尺。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自然还是鲜卑人能够退出河东。
王坦之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想要出城和他们打一架也没这本事。
而主动向鲜卑人低头求和,想要好声好气的把鲜卑人礼送出境······说实话,便是鲜卑人能够答应他们给出的好处,王坦之也不是很想同意这样的条件。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且还有可能会引来更多的狗。
鲜卑人的贪婪显然也一向是没有底线的。
江左的人们,虽然实力不够,但是风骨还是有的。
至于到了关中,风骨有,拳头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