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通道中,偶尔有点点的星芒闪过,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这些风刃刮在身上的感觉好似在经受一场凌迟般的酷刑。
李阳在经历过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折磨后,强撑着一口气,终于看见了通道尽头的光亮。
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本来是件令人激动的事情,现在的李阳也很激动,去他喵的,眼睛怎么睁不开了?手指也动不了。
他的单眼皮仿佛重于泰山,无论李阳怎么努力,就是不能让它动弹分毫。
原来植物人的状态是这样的,比鬼压床还要可怕,李阳心有戚戚焉,无知无觉的躺着,被人摆弄来摆弄去,这还真就不如死了痛快。
当然了,既然能苟且偷生,李阳就不会选择去死,他可惜命了,就是口嗨两句而已。
现在的李阳倒是不疼了,他开始在心里骂莫离,这只渣猫,用完就丢,穿上尿不湿就不认人,这种关键时刻还不赶紧过来解救他。
又等了一会儿,病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李阳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这货该不会是卷款跑路了吧?
莫离要是敢私吞他的财产,等他死后绝对要追去地府,扒了它的皮!
这时的李阳已经无法思考,忘记了两边的时差问题,满脑子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整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莫离就是那携款私逃的无良包工头,自己就是那被骗了血汗钱的可怜农民工。
所以说李阳最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他何时能恢复行动能力,而是自己的财产会不会被私吞。
李阳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还好他趁着莫离不在的时候,偷偷藏了一盒金条,埋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多了不敢说,卖个几十万还是没问题的,好歹能把他生病期间的治疗费用给填补上。
一团黑影出现在了神经内科的病房里,小黑猫一屁股坐在李阳的胸口上,歪着小脑袋看着病床上的逆子。
这家伙眼皮下的眼珠在不停滚动着,一看就是内心活动相当丰富,可惜不能开口说话,应该是憋的够呛。
猫崽子恶趣味的用屁股对着李阳的脸,大尾巴在逆子脸上扫来扫去。
李阳不堪其扰,真想开口骂它,但是开不了口,只能愤怒的干瞪眼。
唉?他的眼睛能睁开了!
辅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眼前不断晃动着的大尾巴,李阳这个气呀,但凡他能张嘴,肯定不是先说话,他一定会先咬它的尾巴一口。
猫崽子转回身,乖乖的趴在逆子胸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和他对视。
李阳拼命的眨眼、瞪眼、翻白眼,疯狂暗示莫离,自己还不能说话呢!
莫离欣赏了一会儿李阳抽疯式的表演,这才伸出小爪子拍了拍他的喉咙。
对于李阳来讲,嘴上的封印一旦被解除,那就意味着他的嘴里将不再有好听的话讲出来。
果不其然,李阳用他那嘶哑的嗓音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你喜欢骑乘式,没看出来呀,内心还挺狂野的。”
猫崽子呆愣了一下,小脑袋瓜转了几圈,这才反应过来逆子是在开车。
立马收回自己劈成一字马的小短腿,改为了蹲坐式,抬起尾巴就朝着逆子的脸上抽过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阳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大尾巴抽在自己的脸上。
心中一动,李阳发现脸和脖子是有痛觉的,原来恢复的关窍在这里。
即使挨着揍,李阳也没耽误嘴欠,依旧不怕死的挑衅道:“唉唉~不许抽别的地方,让你碰碰我的帅脸已是天大的恩赐,不准肖想我的身体。”
莫离又感受到了久违的恶心感,你不让碰,我就非得碰一碰,于是抽的更卖力了。
李阳的音量不大,他怕招来医护人员,但是莫离能听清,整只猫都炸了毛,气的要死。
不得不说,李阳的嘴是又欠又贱,左一句“别碰那里”,右一句“你用点儿力呀”!
总结陈词:“真舒服啊,真爽啊,真想再来一次啊~”
莫离气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李阳,抱着自己的大尾巴自责反省,逆子就是个抖m ,纯变态,自己为什么要奖励他?
自我反省中的莫离没有注意到李阳发出的邪笑。
刚才被抽打的过程中,李阳的右手臂已经恢复了知觉,他悄悄的活动着手指,见猫崽子没有注意自己,果断出手,一把抓住了它的小脑袋。
莫离遭遇了偷袭,愤恨的挣扎着,想把脑袋拔出来,期间不断的喵呜着:“你这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小人。”
李阳岂能让它得逞,抡起莫离就往自己的身上砸,果然不出他所料,被砸中的地方渐渐开始恢复知觉。
很快的,植物人李阳就从挺尸状态变成了高位截瘫,再到下半身不能自理,最终脚趾都可以微微的活动后,莫离终于得以解脱,被李阳随手丢在了床底下的塑料盆里。
被用过就丢的猫崽子十分气愤,苦于它在现世是有实体的,物理攻击对它也是有效果的,不然曾经也不会被那个恶毒后妈划伤了皮肉,所以它现在只能缩在盆里等待眩晕的感觉散去。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两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我怎么好像听见猫叫声了?”
“我没听见,可能是外面的野猫吧。”
护士查完房就离开了,连李阳这屋都没进来过,就趴在小窗户上瞅了一眼,这植物人在她们医院躺了快一年了,天天都是这个状态,没什么好看的。
听见脚步声走远后,李阳掀开被子,俯下身把莫离从床底下捞上来,现在他的状态不好,刚才剧烈的动作已经超出了这具身体的负荷,想要快速的恢复还得靠莫离这个外挂。
猫崽子本不想理会他的,不过听到李阳的诉求后,大眼睛一转,勉为其难的把酒桶拿给了李阳。
现在的李阳可不敢畅饮了,喝了几口就不喝了,莫离收起酒桶的时候,神色还颇有些遗憾。
李阳挑眉,搂过猫崽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黑猫颈部的毛发,脑子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猫崽子刚刚那个遗憾的表情让他产生了怀疑,按照它以往抠门的调性,不应该这么大方的,除非这个酒很常见,或者是酒有问题。
李阳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开口要了,猫崽子就痛快的给了,而且第一次出现这个酒桶的时候还是莫离主动拿出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刚刚莫离竟然没跟他提条件,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拼命搜刮着脑海里跟酒有关的记忆,突然间,李阳呼吸一窒,随即眯起了眼睛,手下抚摸猫猫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一般来讲,植物人由于意识障碍,生活无法自理,需要专门的护理人员进行照顾。
如果家庭中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来照顾植物人患者,那么在家中康复也是可行的。
李阳从出事起,到现在正好是一年零一天,各项治疗和护理的费用已经用去了三十多万,就快把家底给掏空了,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动过李阳的小金库。
其实李阳的情况相对平稳,接回家里更省钱,但是李家三口人都要上班,不上班就没钱,李阳的情况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没有钱就是断了他的生路。
李母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了,等她退下来,每个月能有三千块的退休金,到时候她就能把阳阳接回家来亲自照顾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三口人赚钱在养着李阳,他们坚信李阳是能醒过来的,他们不会放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