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此时浑身发烫,嘴唇黑紫一脸的灰气。昏迷中的男孩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又好像不是梦。因为那是他不愿想起的童年,没有欢笑没有温暖。有的只是苦难与辛酸…………
夏夜的李家村恬静舒服,只有蝉鸣蛙叫回荡在夜空。村东头一户人家却灯火通明,一个青年男人在院子里转圈。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哀嚎与喊叫,女人的声音牵动着男人,让他心烦意乱。
男人叫风德舜,屋子里的是他媳妇风孙氏。风孙氏嫁入风家刚好两年,这次还是她的头一胎。二人是从小定的娃娃亲,结亲之前谁都没见过谁。过上了日子虽说不上举案齐眉,也算是勉强和睦。风孙氏比较强势,风德舜只能处处忍让。
尽管二人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睡在一个炕上。时间长了也生出了所谓的亲情,所以现在风德舜在院里很是着急担心。屋子里的稳婆是村里最厉害的接生婆,就连风德舜都是人家接生的。
随着婴孩的哭声,一个男婴降生。风德舜有后了,他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们风家五代单传,上天保佑这第六代也降生了。风德舜给孩子起名叫风不休,别人都说这个名字怪,他却执意如此。可孩子带来的高兴仅仅维持了几个月,之后的风不休就开始了无休止的生病。一个病接着一个病,没什么大病,小病却从没断过。但凡知道的小病,风不休几乎全都得过。
为了给孩子看病,风德舜家徒四壁。风孙氏也是整天摔盆砸碗甩脸子,为此两个人也是天天吵得鸡犬不宁。为了让家里都能吃上口饱饭,风德舜在农闲时去进城干瓦匠去了。家里留下孩子与风孙氏,尽管他心里有点不放心,但为了吃饭他必须去。
风孙氏看到丈夫走了,一股歹意涌上心头。每每想到刚结亲时家里尚能温饱,可有了这个爱生病的孩子之后,每天连口干得都吃不上。
正常农户农闲时都是喝稀粥,每天吃两顿饭。毕竟不需要出体力,所以吃得太饱也没有用。但农忙时就要吃两顿干的,还得配上稀粥。种地是个体力活,吃不饱是没办法干活的。
风孙氏每天饿的头晕眼花,还要洗洗涮涮操持家务,无形中就把怒火撒在了风不休身上。每天看着风不休哭闹,风孙氏心里烦躁无比。慢慢就生出了弄死风不休的想法,可风德舜疼惜这个孩子一直就没有机会。现在风德舜进城了,她觉得时机总算是来了。
风德舜走的当天夜里,不满一岁的风不休就被风孙氏抱着出了村子。她生怕夜长梦多,为了不让孩子哭闹,她用布条堵住了孩子的嘴。月光下风孙氏甩开大步直奔村外的破庙,她知道那里经常有野狼出没,她盼着孩子被野狼叼走。至于风德舜回家后问起,她决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说不知道。爱咋地咋地,你还能休了我?打定主意的风孙氏脚步更快了,因为她也害怕,她已经听到了远处野狼的长啸。
一轮满月挂在天上,破败的孔庙已经塌了半边屋顶。月光透过屋顶直接照到孔子的泥塑上,泥塑身上有几处破损已经露出了稻草。泥塑面前的供桌之上,只剩下一个石头香炉。里面都是尘土,连香灰都被穷人取走了,不是充饥就是治病。庙宇地面上除了稻草,就是各种动物的粪便。好在没了屋顶,空气流通倒也没什么味道。
风孙氏进了破庙,把风不休放在供桌前的地上就走了。就连孩子嘴里的布条都没有取下,倒不是她忘了,而是她故意的。她不想哭声引来什么人救走这个孩子,不如一了百了来的省心痛快。破庙里除了孤零零的孔子泥塑,就是地上那个不停扭动婴孩。
风不休此时脸上憋得通红,两只手被包裹在破被子里伸不出来。所以难受的他只能像蛆虫一般蠕动,一阵微风吹过泥塑身上又掉了一块泥胚。
小孩子对于排泄是没有控制力的,当风不休尿湿了破被,一股骚味就顺着空气飘向了远方。十来只野狼闻到了这股味道,顺着风寻着气味就跑向了破庙。到了破庙附近,野狼没有轻举妄动。它们先是把破庙围了起来,一只野狼试探性的溜进了屋子。它在屋子里围着风不休转了好几圈,嘴角的唾液已经流了出来。但它并没有伤害风不休,看完就转身出去来到头狼身边。
两只野狼呜呜的交流,不知道什么意思。头狼单独的走进了破庙,它也围着风不休转了两圈。犹豫了一会儿,它用嘴轻轻叼起破被,直接就把风不休叼跑了。
群狼跟在头狼身后,十来只狼跑回了狼窝附近。头狼把风不休放在了地上,野狼们围成了一圈。头狼站在圈里,明显群狼要等头狼先吃。头狼晃了晃大脑袋,舔了舔猩红的舌头。不慌不忙的一步一步,走向了风不休。
风不休还在不停地扭动,脸色越来越紫,他现在就靠鼻子勉强的喘气。头狼裂开了大嘴,冲着风不休就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