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
皇帝一等便等到了雪落。
朱门飘雪,矮矮枝桠过。
这一次冷战临近冰点。
她怨他的利用。
他也知道她在怨他。
却不愿意破冰。
甚至于在噩梦的加持下,皇帝压抑在心里的偏执,日复一日累积。
清醒的意志让他坚持到现在,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伤害淳儿的举动。
而积压下来的情绪,却在不断恶化。
钟粹宫的大门紧闭。
止步于门外,是他最后的理智。
但对淳儿来说。
他的止步,进一步跟他对她利用产生了联系。
既要又要还要。
既想按照太后的想法去做。
又要稳住皇后稳住宋家。
还要表现出对她的深情。
所谓感情走到最后,只剩利益。
两人的时间被错开,就连宴会,淳儿都不曾出席。
一直到皇后流产。
矛头指向钟粹宫。
皇帝明知真相,却任由皇后的哭闹污蔑着要禧贵妃血债血还。
将近半年的期待就此落空。
宋芝菡的心在滴血。
那可是快要成型的男胎啊!
那张由原剧中华妃的假孕方子和后来乌拉那拉皇后的助孕方子,相结合的新药方。
就连明知真相的几个太医。
不仔细诊脉,都难以查出异样。
何况是宋家从宫外送来的大夫。
皇后哭得撕心裂肺,景仁宫上下更是格外悲痛。
“皇上!求您替臣妾腹中的孩子做主!稚子无辜,禧贵妃也是做额娘有亲生孩子的人!她怎么能这样对臣妾!”
皇帝扫了眼被押在地上的小印子。
看向苏培盛,“去请禧贵妃来。”
他声音发涩,苏培盛领命离开。
小厦子被处理后,小海子立刻顶替了他的位置,机灵得让压着小印子的人松开手。
笑话。
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禧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吗。
接下来这段时间。
皇帝时不时就往门口看去。
“华妃娘娘到!”
“敬妃惠妃娘娘到!”
“甄小主安小主到!”
接二连三的拥抱声,让皇帝不由皱眉。
皇后躺在床上,痛苦得流泪。
或许她是有演的成分。
可对那个孩子,她倾尽了无数期待。
就这样无缘无故没了。
她自然不可能接受。
要怪就怪禧贵妃运气不好,怎么偏偏那时候叫人去御花园摘花呢。
怎么又正好偏偏遇到了她呢。
不论如何。
她都不能就这样平白失去这个孩子。
“禧贵妃到!”
来人迎着春雪掀开门帘,一身映花水月样式湖绿底长裙,外头披着的还是去年春蒐后用狐皮制的大氅,毛茸茸的帽子衬在耳畔两侧,显得小脸莹白发亮。
恍惚中,皇帝想起好多年前。
淳儿也是这样的装扮,小姑娘藏在毛茸茸的大氅内,露出小圆脸星星眼,小虎牙跟着梨涡漾开,灵气十足叫人挪不开眼。
那时的淳儿。
与现在的淳儿在眼前慢慢重叠。
爱笑的眸子变得疏离平静,灵气娇憨褪去变得清灵从容,却依旧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不过是秋冬两季未见。
皇帝却觉得恍然如梦。
一时间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他下意识伸手要将人拉至身前,却被躺在病床上的皇后叫住,“皇上!”
“臣妾的孩子!”
她惊慌得盯住皇帝的动作。
死死咬紧牙关。
皇帝顿住脚,视线落在淳儿雪白纤细的脖颈处,慢慢下移至落了雪的毛绒领上,“外头飘雪,为何不用步辇。”
“明知自己身子不好,就这样糟蹋吗。”
他拳头握了松,松了握。
“臣妾身子本就这般了,用与不用,并无大碍。”
淳儿低着头,语气柔和。
却无半丝情绪。
皇帝闭了闭眼,上前把人拉起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声质问,“朕不喊你起来,你就要一直跪着?”
“朕有时候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淳儿微微蹙眉,不适得转了转被钳住的手腕。
皇帝这才感受到,她到底瘦了多少。
心口被堵得不上不下。
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地方发。
手里力气下意识松开,而对方却毫不犹豫得收回了手。
这样的举动,气得皇帝再次红了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又和谐。
明明是在吵架。
可氛围又让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众人麻木脸。
就连华妃都已经习惯了,无聊得翘着二郎腿,打量皇后屋里的摆件。
从上到下评估了个遍。
发现加起来没自己屋里的物件值钱。
心里瞬间平衡多了。
但宋芝菡毕竟是没怎么经历过皇帝和禧贵妃热恋期的。
何况在禧贵妃不在宫里的日子时。
皇帝对她也不错。
好像也度过了一段短暂又甜蜜的日子。
而这样的错觉所有人都经历过,所有人都当真过。
不过是有的人清醒地很快。
有的人则需要好几年甚至一辈子。
宋芝菡目前则处于半清醒半不清醒的状态。
她不明白,她明明怀上了嫡子。
为什么孩子没了,皇上能表现得那么平淡?
就像这个孩子从没出现过一样。
宋芝菡原本是一百分的痛苦表现成了一百二十分。
现在则是被两人刺激得真的到了一百二十分,甚至在持续上升。
“禧贵妃!本宫素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本宫,要害死本宫的孩儿!”
宋芝菡拖着病体起身,竹茹同样对禧贵妃怒目而视。
琴落无声冷笑,挡在了淳儿面前,回瞪过去。
竹茹被这般挑衅,便是为了维护皇后的面子,她也不可能罢休,“放肆!区区贱婢也敢直视皇后!”
她这话刚出口。
祺贵人就跳了出来,“本小主看得真真的,明明是你先瞪的禧贵妃,人家琴落直视的是你,可不是皇后!”
她这次就是怕自己不在状态。
时刻盯紧了皇后周围。
话一出口,她瞬间觉得自己战力翻倍。
想到去年年中,自己阿玛差点被削,还是禧贵妃出手相救。
虽然没能保住官位。
但好歹救下了阿玛性命,已是万幸,更是万分感激。
基于此,祺贵人心里就一百万个不能接受皇后之位被宋氏抢了。
皇后没想到第一个拆台的会是当时玩得最好的塑料姐妹花。
顿时气结。
“既然皇后娘娘也说,当时只有您和禧贵妃身边的小印子在场。”甄嬛抓住重点,“那么既然小印子口说无凭,那么皇后娘娘可有证据证明是小印子推的您。”
玉娆和浣碧的婚事同样是禧贵妃指了明路。
才不至于让甄家的女儿都给皇家当了妾室。
浣碧爱慕果郡王,甄嬛清楚。
但王爷不愿。
她同样不愿成全。
故而按照父亲的意思,给浣碧找了个不错的举人,有个清闲官职傍身,虽不显贵,但也和睦美满。
倒是玉娆能跟慎贝勒结成良缘,真是少不得有禧贵妃指点迷津。
除了祺贵人和甄嬛外。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发声,都是千年的狐狸,皇后这蹩脚的借口,根本无法立足。
一个个从时间地点动机,把能拆的台全拆了个遍。
愣是没让淳儿多费一句口舌。
皇后脸气得发绿。
皇帝看着自己的后宫都帮着淳儿说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跟她们关系在这几年不错。
却没想到这么不错。
但尽管如此,想要跟淳儿多相处一段时间的皇帝,再次犯蠢。
“禧贵妃,你可有什么好说的。”皇帝看向淳儿,“朕需要一个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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