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当初是因为年纪小,干不了什么活儿才被分到了柳叶小筑,实际上就是二夫人为了为难大姑才让她们过来的。
但在柳叶小筑伺候的这半年,大姑娘和碧桃姐姐,王叔,还有厨房里的大师傅对她们这些小丫鬟都很好,从不苛责,还能吃到软软香香的糕点。
结果猝不及防的大姑娘就要离开了,可她们这些小丫鬟却是不能跟着柳叶小筑的主子们走的。只小翠收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裹跟在了碧桃身后,她跟承恩侯府签得活契,按月拿工钱,如今大姑娘要走,她也想跟着继续做大姑娘的小丫鬟。
院子里其他的小姐妹都羡慕的看着她,毕竟小翠姐姐今年后都能跟在大姑娘身边了,可她们这些人今后也不知道会被分去哪个院子,伺候什么样的主子。
元薇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柳叶小筑神色遗憾,年初移植这棵柳树的时候,还以为能在柳叶小筑再住个两年,没想到还没几个月的时间就要离开了。
看着重新变得空空荡荡,略显萧条的柳叶小筑,元薇默默的叹了口气,以后她的人生便彻底和承恩侯府脱离开了,包括那些和娘亲的美好回忆将被统统封存在过往的时光里。
转过身看到院子两旁的几个小丫头,元薇笑了笑,刚准备说话,就有人控制不住哭出了声,“大姑娘,奴婢舍不得您!”
有人开头,就有人控制不住也跟着哭,院子里都是低低地哭泣声:“大姑娘,奴婢们舍不得您!”
元薇好笑的看着她们,“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好了!咱们有缘主仆一场,大家珍重。”
从承恩侯府离开是前几日就计划好的事情,元薇早就在距离曲长风府邸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这会儿连夜搬过去倒也井然有序。
承恩侯府,书房!
“父亲,您怎么突然就答应让元薇离开了?”
听常秋禀报说元薇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承恩侯府,元朗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承恩侯疲倦的叹了口气,这些时日经历的事情在他几十年的人生里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却是最让他感觉疲累不堪的几日。
“老二当年在响水村做的事情被那丫头翻出来了。”
“什么!”
承恩侯的话听在元朗耳朵里无疑是平地起惊雷,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承恩侯。
“父亲,那丫头怎么可能有能力查出那件事呢?”
不怪他疑惑,毕竟当年在响水村元越确实将事情处理的不错,首尾都扫的十分干净,还有承恩侯这个父亲在背后给他斡旋,那件事当年在朝堂上就已经有定论了。
况且元薇回来这半年,元朗始终只觉得元薇还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闺阁女子,半点不愿意承认元薇早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管她是怎么查出来的,但凭她能知道这件事情你就该认识到她不简单,如今是我们投鼠忌器,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摊开在朝堂人的视野里。”
元朗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要真被人查出来点什么,那承恩侯府便再没活路。
“父亲,要不要派几个人!”
元朗没将话说完,只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世人应该不会想到一向对外以勤恳上进,温文儒雅示人的元侍郎,竟然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那是你女儿,也是柳氏留下唯一的骨肉,你舍得吗?”
元郎无所谓道:“父亲,这丫头如今已经和我们彻底离心,她手里捏着这个把柄,难保今后不会威胁到我们,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知死活。”
承恩侯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他也没想到元朗能提出抹杀掉元薇这件事。
实话说今日被元薇威胁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送元薇去死,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不是因为还对元薇有什么感情,而是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可他没想到元朗会主动提出来。
“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别轻举妄动,反倒打草惊蛇了。”
承恩侯挥挥手示意元朗先回去,他这几日精神不济,今晚情绪又是大起大落,这会儿早就疲乏的不行 。
元朗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承恩侯,但还是不敢轻易违背父亲的命令,略带着些不满的退下了。
新宅子里,碧桃也在和元薇说话。
“姑娘,您说承恩侯会不会发现咱们手里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反应过来再来找咱们的麻烦。”
今日元薇去找承恩侯的时候,碧桃就捏了把汗,毕竟对于元越当年在响水村的事情也是她们好不容易才挖出来的,但是暗地里走访了这么些时日,能找到的人证物证已经寥寥无几,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侯府的。
元薇笑了笑,手指撵动佛珠,“这就要看谁更输的起了,在承恩侯眼里我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可他们不一样,官职,名声,家眷,哪一样都是限制他的筹码,他不会轻易去和我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的。”
“至于,事后算账,但凡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元薇还不知道,她觉得承恩侯是个聪明人,但她忽略了自己的好父亲。
元朗回去自己的院子,看到冯姨娘正指挥着人将听竹苑的大门打开。
今日元薇一走,冯姨娘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搬回听竹苑了,这半年她带着儿子挤在大爷的院子里,虽然是近水楼台,能时时刻刻守着大爷,可她还是不想放弃象征着主母身份的听竹苑,这不盯着元薇一离开,就等不及想要回去了。
元朗看到这副场景也没有责备她,在他看来如今元薇已经和侯府断绝,这院子给谁住自然是他说了算。
“大爷,您可算回来了,璟哥儿一直吵着要找您呢。”
说着就把在嬷嬷怀里咬手指的小胖子接过来往元朗的身边推,小胖子如今已经会走路了,也顺势抱着元朗的小腿撒娇。
元朗看着胖乎乎的小儿子,心下软的不行,伸手抱起他就回了院子。
晚上陪着小儿子玩了一会儿,元朗就回了书房,在书房枯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长出了口气。
怪只怪那个丫头手伸的太长,心养的太大,他还有儿女,自然不能为了元薇将整个侯府置于危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