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很清楚,有的时候,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
尤其是在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达到这个秘密所在层次的情况下。
所以,在得知了亚索的双重身份之后,他没有感觉到一点被信任,只觉得死亡在敲门。
倒霉,真是倒了血霉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上了亚索这艘贼船,接下来可不是想走就走的——破罐子破摔的崔斯特长长地叹了口气,恍惚之间竟然有些微妙的明悟。
这一刻,在惊骇之余,他竟然能够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似乎终于摒弃掉了过去驳杂思绪的影响,真正看见了自己内心的渴望。
拿起了纸笔,崔斯特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接下来如何避免卷入危险,而是为什么要去泥镇定居。
为了找一个既靠近比尔吉沃特,又靠近皮尔特沃夫的地方?
还是说,自己从来都没有割舍下蟒河三角洲?
崔斯特以为自己已经和曾经的托比厄斯·菲利克斯完全分开了,但只有在生死的大恐怖面前,他才能清晰无比的直视自己的内心,才能够意识到,自己从未割舍那段过去。
也许,格雷夫斯所说的才是对的。
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自己也许应该去蟒河三角洲,再去见一见自己曾经的族人——库莽古丛林已经不再是无人问津之地,如果可以的话,崔斯特倒是很希望大河游民能够参与到未来蟒河三角洲的贸易网络之中,真正的找到自己在符文之地的位置。
最终,崔斯特一个字都没有写,而是麻利的将手中的白纸裁剪成了卡牌的大小。
裁剪完成的纸张瞬间就变得坚挺而硬实,上面并没有花纹和点数,但在崔斯特的手里却依旧可以如蝴蝶一样上下翻飞。
见到了这一幕,格雷夫斯多少有点失望——他很了解崔斯特,他确认刚刚崔斯特这个混蛋一定是真正的害怕了,掏出纸笔也真的想要写一点遗嘱之类的东西,格雷夫斯还想着凑过来看一看,上面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之类的……
“别想了。”崔斯特的手上灵活花式切着新制造的卡牌,脸上则是露出了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我要是完蛋了,我一定会拉着你做垫背的,一起完蛋的,所以我的遗嘱上,只会有对你遗产的分配,绝对不会把一个铜子儿留给你。”
“切!”被说中了心思的格雷夫斯故作不屑的哼了一声,闷闷的叼起了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才将其咬在了嘴角,然后压低了声音,“这一次,真的到这种程度了吗?”
“只可能比这种程度还糟糕。”崔斯特摇了摇头,一副我已经看开了的模样,“想想看我们的收获吧,那么一大堆的宝物和珍珠,足够买下几十个亡命之徒的性命了。”
“可是我们把大部分都分出去了。”格雷夫斯咧了咧嘴,“所以,瞧瞧我们得到的,这也算不上是一次大活吧?”
“……但愿吧。”
崔斯特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微微抬起头,看向了日落之地——在那片薄暮渐浓的地平线上,夜色已然开始弥漫。
身下的斯卡拉什脚步一如既往的稳定,不疾不徐。
崔斯特就这样随着它的脚步,摇晃着身躯,一步步的走向了未知的命运。
……………………
在崔斯特和格雷夫斯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的时候,艾瑞莉娅和亚索这边则是在谋划着到达恕瑞玛城之后的详细计划。
“难以置信。”艾瑞莉娅嘴上说着难以置信,但面色上却是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崔斯特。”
“那两个家伙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但至少是可信的混蛋。”亚索耸了耸肩,“说真的,他们的确帮了我不少的忙,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他们真正陷入危险的。”
“那你还把这些告诉他们?”艾瑞莉娅不置可否道,“然后把崔身体吓个半死。”
“你不明白,这是男人之间展现友谊的方式。”亚索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模样,“那个混蛋居然在见到我之后直接选择开溜,我怎么能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我真是不懂你的脑回路,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到你这怎么跟小孩子玩闹一样。”艾瑞莉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摆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那到了恕瑞玛城,你打算让他们干什么?”
“等着就行。”亚索似乎早就想好了,“就作为向导就够了——本来我也想过要不要让这两个家伙扮演一下亚托克斯的载命人,但很可惜这两个混蛋太过轻浮油滑,完全不符合暗裔载命人的要求。”
“可你说过,暗裔们的载命人背叛了他们……”
“这段黑历史除了暗裔几乎没有人知道。”
“所以你选择谁来扮演你的载命人呢?我么?”
“初步是这样计划的——男性暗裔配一个女性的载命人,这也算是通常的搭配了,所以你要和我一起行动。”
“我们一起行动,就不需要那两个家伙做向导了呀?”艾瑞莉娅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要和我分开行动,才要他们做向导的。”
“不是给我做向导。”亚索微笑着摇了摇头,“是给希维尔。”
“希维尔?”艾瑞莉娅愣了一下,“她也来了?”
“那是自然。”亚索面带微笑,“作为皇帝陛下和他忠诚的飞升者之间交易的重要一环,希维尔怎么可能不到场呢?”
“可是没有你看着的话,她不会直接去找阿兹尔么?”艾瑞莉娅已经有些迷糊了,“虽然我挺看好这个小姑娘的,但只要她抵达阿兹尔的身边,她就将是恕瑞玛皇室的第一继承人,仅仅靠着崔斯特和格雷夫斯,我可不认为能够看住希维尔。”
“这一点你就放心吧。”亚索将一袋包袱打开,“相较于成为女皇,希维尔女士恐怕更愿意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