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婆子回来的很快,拿着程王妃的手谕,青阳知府痛快放行。
到了牢里,陶氏是把能交代的全交代了,她的神情己经近乎疯狂。胡婆子顾不上安抚她,把有用的信息套完,也就赶紧离开了。
胡婆子把陶氏原话转达给程王妃,道:“我看陶氏并不像说假话。”
“都死在临头了,当然不会是假话。”程王妃说着,眉头皱起,陷入沉思中。
冒充陶家婆子去说服陶氏,给她毒『药』毒杀程太太,以三不去为由,给了陶氏不会被休出的理由。
虽然风险有点大,但以陶氏的智商,找个能说动她的婆子并不是难事。
“好毒啊。”胡婆子不禁说着。
毒杀程太太,同一天弄死平原侯,程少牧又不在京城,平原侯府瞬间进入无主状态。
逆伦案当天就暴光,舆论跟上,瞬间满城风雨,想压都压不住。
“我真是小看他了。”程王妃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眼中凶光尽现,“一直以来他都是忙于公务,不管是后宅之事,还是我这个程王妃,他都不看在眼里。”
胡婆子低着头,不敢作声。
“弟弟,弟媳,爵位……”程王妃念叨着,突然惊声道:“少牧呢,有没有跟他联络上??”
胡婆子道:“程大爷去了京城,我己经派人去寻了,还没有消息。”
“只怕是……”凶多吉少。
程王妃没有接着说下去,脸『色』却是越来越难。
平原侯和程太太家里坐着都死了,程少牧一个上京城的,死在路上也不算太意外。
“王妃也别太担心了。”胡婆子不禁说着,“我觉得,韩……也就是冲着爵位的,未必会赶尽杀绝。”
“哈~爹娘都杀了,留着孩子复仇吗。”程王妃冷声说着,“我记得,小弟的姨娘还生了一个小的,你可见到了?”
胡婆子道:“王妃说的是二爷少辛,我并没有见到他,问了他的生母,被生母藏起来了。”
“这倒是个聪明的。”程王妃说着,“也好,带到我这里反而显眼,藏到外头,反而安全些。”
胡婆子一脸忧心重重,道:“韩骁行事这般毒辣,王妃……”
她跟着程王妃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了,像弄死程二娘那种,也算是后宅常见的。
据她所知,韩骁一直都是正人君子这一挂的,至少手上没有沾过血腥。哪里想到,他是不出手则己,出手了就这般的血腥。
按这种行事风格,哪天直接暗杀程王妃都有可能。
这样的对手,如何不让人心惊。
“难道要我向他求饶,把燕王府拱手让出吗?”程王妃冷笑说着,“我就是求饶了,他难道就会放过我?”
胡婆子顿时不言语了。
程王妃坐直腰杆,脸上全然无惧,冷笑着道:“想整死我,他还早的很。”
胡婆子更不敢说话。
两人正说着,就有婆子进门道:“周喜家的来了。”
“让她进来。”程王妃说着。
稍等片刻,婆子带着周喜家的进来,因为要进燕王府,她脱了孝服,换了素服,脸上挂着泪痕。
她回家料理儿子婚事,就几天时间而己。管事媳『妇』过来说,程太太过世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看到棺材,她才清醒过来。程太太真的死了,死的莫名其妙。
“给王妃请安。”周喜家的跪下说着。
“起来吧。”程王妃说着,不动生『色』打量着周喜家的,“突然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周喜家的低头道:“请王妃吩咐。”
“弟弟和弟媳同一天过世,我也是伤心欲决,但仇不能不报。燕王府人多事多,我无力关照元娘。程太太待你不薄,你也是看着元娘长大的,眼前状况,你可愿意进府照顾她?”程王妃单刀直入。
程元娘身边的丫头婆子,她都是见过的,没一个可用之人。
她身边倒是有合适人选,但是都与程元娘不熟,乍然安排人过去,以程元娘的个『性』,未必能接受。
周喜家的是程太太的心腹,深知程元娘『性』情,又能绝对忠心,是最合适的人选。
“啊?”
周喜家的有几分意外,没想到程王妃叫她来是说这个。
给程元娘当陪嫁,程太太早就跟她说过,她拒绝了。年龄大了,只想回家养老。
没想到的是,程王妃再次把她叫来,又说起此事。
“你的主子死的不明不白,你也是清楚的。”程王妃说着,“你若是想她的女儿也死的不明不白,大可以袖手旁观,我不会勉强。”
周喜家的神情十分犹豫,她并不想掺和燕王府的风波。但就是正如程王妃所说的,程太太待她不薄,程太太不明不白死了,让她看着程元娘也死的不明不白,她如何能忍心。
“如此犹豫,算了,你去吧。”程王妃挥手说着。
周喜家的咬咬牙,道:“奴婢愿意侍奉世子妃。”
程太太对她那般好,她若是在这个时候丢下程元娘不管,将来下了地府,哪里有脸见昔日主人。
“不后悔?”程王妃追问。
周喜家的神情坚决,道:“奴婢的命是太太给的,如何能丢下小姐不管。”
“很好,今天你不用回去了,直接去世子府。”程王妃说着,转头吩咐胡婆子,“一切事务你吩咐人安排。”
“是。”胡婆子应着。
周喜家的道:“那府里的事务……”
现在平原侯府是无主状态,虽然李姨娘能管点事,但她是姨娘,又没管过家,名不正言不顺,下人不好叫动。
再有平原侯和程太太的大丧,她要是不在,会更『乱』。
“我会派人料理。”程王妃说着,目光看向周喜家的:“活人比死人重要,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周喜家的顿时低下头,她心里也是认同的,道:“是,奴婢明白。”
“去吧。”程王妃说着。
“王妃,还有一件事……”周喜家的突然说着。
程王妃看向她,道:“什么事?”
“在几个月前,太太的另一个陪房福财家的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周喜家的说着。
在她看来,失踪是一种更可怕的状态。要是死了,还可以去找线索查凶手。
但是失踪了,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就是报官,官府也没办法当做杀人案侦办。
几个月过去,她心中己经确定福财家的己经死了。但谁杀了她,她能得罪谁,这也是周喜家的疑『惑』。
“你,你是在怀疑陪房的失踪,与程太太的死有关系??”程王妃惊讶说着。
平原侯府出事,她都没让人调查原由,因为肯定是韩骁干的,绝对不会是别人。
但周喜家的突然这么说,让她心生疑『惑』。
难道这件事不是冲她这个程王妃来的,而是单纯的报复程太太?
“我也不知道。”周喜家的不确定说着。
程王妃皱眉,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周喜家的说着,“就在几个月前,大爷去开阳行商,偶然结识了太太的娘家侄子沈越沈大爷……”
“等等,沈家人不是死完了吗?”程王妃惊讶的打断周喜家的。
一个青阳女眷,对京城高门大户的变故,本来不清楚的。只是沈家的事情闹的实在太大,她代掌燕王府事务这几年,还时不时出现沈家的字样。
出于好奇,她特别查阅了沈家卷宗,果然是……神奇一家人。
但不管怎么神奇,沈家确实被清洗了。当年的小女儿可能还活着,儿子绝对不可能有活路。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周喜家的说着,“但沈大爷确实是平民身份,还是汇丰船行的东家。”
“汇丰船行?很有几分能耐。”程王妃自言自语说着,又对周喜家的道:“既然是你太太的侄子,亲人相逢,应该高兴才是。”
周喜家的神『色』顿时变得为难起来,低头不言语。
程王妃哪里不明白,道:“你家太太是难得明白人,但就是明白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与娘家不和,不愿意善待侄子侄女,也是常有的事。”
“太太,太太待沈家兄妹确实……不太好。”周喜家的说着。
程王妃道:“所以你怀疑程太太之死,乃至平原侯府出事,都与这位沈大爷有关系?”
“我原本只是疑心,福财家的之死与沈大爷有关系。”周喜家的说着。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又不查案,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
以福财家的『性』格,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以至于非要杀她不可的地步。联系前后时间,也只有沈越的到来。
沈越当时是在平原侯府受了气的走,更重要的是沈秀在平原侯府失踪。要是沈越细查,就能得知,沈秀在平原侯府这些年,确实很受气。尤其是福财家的,确实给了她不少气。
沈越一怒之下,杀了福财家的,也不是不可能。
“沈大爷,沈越……”程王妃念叨着这个名字,对周喜家的道:“我知晓此事了,程太太果然没看错你。”
忠心为主,心思细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周喜家的低头道:“太太死的冤枉,我是个奴婢,不敢说为她报仇,但也不敢在王妃面前隐瞒。”
“程太太有你这么一个陪房,也是她的造化了。”程王妃说着,挥手道:“去吧。”
“奴婢告退。”周喜家的说着,转身离去。
程王妃屋里坐着,神情中带着疑『惑』,自言自语道:“既然人在青阳,我就会一会这个沈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