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拉着陶氏走了,胭脂和翡翠两个丫头也被关到柴房。
对于背主的下人,程太太最是厌恶。她们既然是陶氏的陪嫁,身契也在陶家,直接还给陶家即可,处置别人家的奴才,处理不好也是麻烦事。
一波又一波人离去,闹哄哄的正房终于冷静下来。
周喜家的满是心事,低头不语。
福财家的却是见缝『插』针,奉茶上来,对程太太道:“太太果断啊,大爷虽然伤心,但总算把那个狐狸精摆脱了。”
程太太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低头喝茶,默然不语。
“说起来,那个沈越的来路也是奇怪的很。”福财家的继续说着,“若真是逃犯,岂不是连累到大爷。”
程太太也有此意,道:“也不用明天了,现在就让管事去。”
大周的户籍制度是很严格的,出门在外,都要查户籍和路引,少了这两样,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沈家是灭九族,活下来的也会成为官奴籍。
为了便于管理,一般来说,官奴都会集中管理,不允许四处『乱』跑。
当年她能把沈秀带回青阳来,凭借的还是平原侯府的朝牌。就是这样,沈秀的户籍转到青阳,也费了一番功夫。
现在只要派官事去官府查问,沈越进入青阳时,拿的户籍和路引有没有问题,就能知一切。
“是,我这就安排人去。”周喜家的说着。
程太太点点头,只觉得满心疲惫,对福财家的道:“你也下去吧。”
福财家的有心再说几句,但程太太己经赶人了,她也只得道:“是。”
周喜家的先一步去了前院,福财家的却从后门回了外院的家中。
做为程太太的陪房,下人里的实权派,福财家的住的房舍自然也是下人里最好的。在外院东南角处,一处两进小院。
位置好,地方宽敞,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离后门有点远。
“刚打发走一个小狐狸精,这又来一个。”福财家的嘟囔骂着,“最好是个逃犯,把他抓起来狠狠治罪。”
边骂边走,转角之处,完全不防备,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呜……”福财家的刚想挣扎,己被制住。
来者动作极快,三两下把福财家的嘴堵上,身体捆住,扔到旁边马车上,马车随之离开。
好像一阵风,把福财家的卷走了,不留一丝痕迹。
“呜,呜……”福财家的极力挣扎着。
只是马车行驶的极快,她又被捆住,不但动弹不了,颠簸之时,头上身上都撞伤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来人伸手把福财家的拎了下来,福财家的挣扎之间,抬头看去,是一所庭院后门。
只看后门,也觉得富丽堂皇,应该是青阳某位权贵的宅邸。
“快点,自己走。”来人说着,推桑着福财家的。
走脱无门,福财家的被推了进去。
后门进入就是花园,虽然面积不太大,又是晚上,但四处挂着琉璃灯,灯火通明一片,富贵之气尽显。
福财家的心中万分疑『惑』,她只是平原侯府的一个下人,哪家主子要这么抓她啊。
疑『惑』间,福财家的被推入正房之中。
五间正房宽敞明亮,四角挂着羊皮灯,屋内烛台林立,直把黑『色』照成了白昼了。
沈越正中端坐,他五官漂亮,烛光之下更是另有一番风情。
在他身后,两步之遥,站着一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婴儿肥还没有退去,显得格外娇小。
只是他背上却背着一把巨剑,连剑鞘都没有。与他本人对比之下,更显得不协调。
“还不跪下。”
一脚踢跪,口里的布条也被取出了,福财家的瞪大了眼,直盯向沈越。
漂亮儒雅的面容,面沉如水,杀意四起。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妹妹人在哪里?”沈越问,声音低沉,却带着隐约的怒意。
平原侯府与程太太一面之缘,他却看出真相。
沈秀的下落,程太太必然知道。
“我,我不知道,我……”福财家的说着,声音颤抖,却是喊着道:“你是逃犯,竟然敢抓我,太太己经报官了,马上就有人来抓你了。”
“呵~”沈越轻笑,声音冷漠悲伤,“观你态度,也知道我那妹妹,这些年在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福财家的喊着道:“当年沈家苛待太太,太太要报复,哪里有错。”
“苛待吗?”沈越想了想,却没什么记忆。
程太太在娘家时,就是个庶女小透明,不好不坏的养大,然后到年龄出嫁。
沈家好多庶女都是这样的,至于非要虐待什么的,他的祖母又不是变态虐待狂,干嘛非要虐待一个庶女。不管不问,最为轻松了。
“就是苛待。”福财家的喊着,“其他女儿都是嫁给京城权贵,唯独小姐远嫁到青阳,这不是苛待是什么。”
“这样啊。”沈越闲闲说着,也无辩解之意,己经过去之事,没必要计较。道:“快点交代吧,我妹妹在哪里?”
“那个狐狸精是自己跑的……啊……”
一语未完,抓她来的壮汉突然动手,一脚踩下,直把福财家的腿骨折断。
福财家的顿时杀猪般的叫了起来,整个人更是惊悚万分。
“我向来没什么耐心的。”沈越说着,“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说错了,就要受处罚。”
福财家的疼的在地上打滚,如此疼痛,哪里还能硬气起来,喊着道:“我说,我全部都说。沈秀失踪前几天,永寿郡王府的大公子前来买人。太太说,应该是他讨人不成,便行此计。”
“永寿郡王府?大公子?”沈越眉头微皱。
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是哪位。
“韩容,名字叫韩容。”福财家的说着。
沈越听得点点头,道:“回答的很好。”
福财家的忍着疼痛道:“我知道的,都说了。”
“我相信你没有隐瞒。”沈越说着,朝壮汉挥挥手。
只见壮汉拿出匕首,福财家的大喜,本以为是要割线索的,哪想到壮汉挥向她的喉咙。
一刀封喉,临死之时,福财家的还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她一辈子在后宅之中,所知所为的也只是后宅争斗,哪里想到自己竟然会命丧如此。
“处理了吧。”沈越说着。
壮汉收起匕首,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正是化尸粉。
粉沫撤到福财家的伤口处,顿时融化血肉,尸体全数化成血水。
壮汉唤来小厮,一桶清水洒下,好似是转眼间,福财家的气息全然消息不见,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韩容吗……”沈越自言自语说着,突然道:“来人。”
两个小厮进屋上前。
“先到城中查探,这青阳城到底有多少权贵。”沈越说着,“尤其是这个韩容,一定要调查清楚了。”
“是。”小厮应着,迅速退下。
沈越眉头微皱,沉思不语。
在开阳与程少牧相认之后,程少牧表现的太热情,让他误以为程太太这个亲姑姑是心向沈家的。
这也是他对血缘牵念,灭门之后,实在没有亲人了。
太过相信,就这么跟着程少牧来了青阳,结果……
幸好汇丰船行在青阳也有分部,不然他要狼狈。
“我视血缘如山重,却有人……呵呵……”沈越自言自语说着,“无所谓,亲友既不相认,那就不是亲友。”
程太太不当他侄儿,他也不需要这样的姑母。
倒是程少牧,不管他对沈家是什么感情,对沈秀的感觉应该是真的。
沈秀……
记忆里安静娴雅的小妹妹,这些年来风浪,不知道把她变成何种模样。
曾经天真无邪的少男少女,能活下来的,皆要被洗掉一切。
“把薰香点上吧。”沈越对身后的少年说着,“上次那个,味道很不错的。”
“你还真会挑,为什么自己不动手。”少年说着,却是转身进内房,取出薰香放到案上薰香炉里。
沈越笑着道:“阿镜,你最近的抱怨越来越多了。”
“是你越来越懒了。”沈镜说着。
薰香点然,淡淡的清香,冲淡了屋里的血腥以及戾气。
沈越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享受着这份安静与香气。
“你还不饿吗?”沈镜突然说着,“整整一天了,你还没吃什么呢。”
从开阳到青阳,或者因为心情太急切了,沈越滴水未尽。
他并不是武者,虽然凭仗着年轻,一天不吃也死不了。但如此的糟蹋身体,让他看不下去。
“我有一个计策,附耳过来。”沈越说着。
以程太太表现出来的心机,程少牧只怕审不出什么来。
如此厌恶沈家人,如何留下一个勾引自家儿子的狐狸精。
无所谓,程少牧没有线索,他有线索。只要适时的把消息透『露』给程少牧知道,相信他会去找韩容。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头阵就让程少牧来打。
要是程少牧雄起,真有本事把人要回来,事情倒是变得好办了。
“你每次说这句话时,我都觉得有人要倒霉了。”沈镜说着,却是依言而行。
沈越笑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总得有人去当炮灰试试对方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