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玄紫呈没有战报,其梓州雄东郡却已开战,上将军此时不兵发中玄中胜,更待何时?难道太子殿下不在,上将军连马都骑不动了吗?”
银甲白袍在身,径直率众闯入帅帐之二皇子——哥舒凡,极为不满地指着新任上将军——晋庸,恶语相向。
“皇上以二殿下为监军之诏命,末将昨日辰正时刻才收到,不成想二殿下这么快就到末将军中了!二殿下如此神速,想必已有攻取中玄中胜之法,末将洗耳恭听!”
追随哥舒一叛离东极、建立无双,由左将军升任上将军……一路走来,除了听命于哥舒一,对太子哥舒上善、二皇子哥舒凡、三皇子哥舒胤等人,晋庸历来遵循不偏不倚之为官法则;可不知为何,夺嫡争储之心日甚的哥舒凡,却渐渐将其视为太子一党,明里暗里开始各种排挤找茬。
但自诩忠心无二、兼有军权在握之晋庸,又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良善人物;因此面对哥舒凡的种种攻讦,他也都是毫不客气地进行回击!今日之事,即是二人不睦之再次体现。
“上将军错了,并非本殿下有何高见,是父皇已经做了圣裁!晋庸接旨:速拨五万精锐由二皇子统领,即刻攻打中玄龙兴郡,以便切断中胜与镇州之往来。”
趾高气扬的宣读完毕,哥舒凡看也不看跪地领旨的晋庸一眼,转身就大步走出了帅帐。
“皇上既派上将军处置中胜战事,又何必再让这么一个公子哥来添乱?紫呈那边之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定然有人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了他国的间者、密探!如此情形之下,二殿下居然妄图攻占至关重要之龙兴郡,这不是找死吗?还有,除了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两万老兄弟,哪来的五万精锐?那十万新兵也算精锐吗?真是胡扯!”
晋庸副将——柴道,尤为愤怒地高声抱怨起来,仿佛故意想让哥舒凡听见一般。
“休得聒噪,遵旨行事。”
柴道口中所言,晋庸焉能不知?可哥舒凡奉旨而来已成事实,纵然其心中万般不愿,亦唯有下令分兵……殊不知,他这一次的让步,竟对无双皇朝和中玄皇朝,尽皆产生了空前绝后之影响。
历史,无论远近,总是惊人的相似!
去年九月,秦夜曾借攻取昭武王朝文武、竹扶二州之机,令赵御统率六万羽营所属将士,混合在数十万流民之中潜入竹扶北部之荒山野岭,进而得以在西平苏胤之八万大军之前到达全州城外埋伏,一举歼灭来犯之敌!
如今中玄宗政旻,依齐胜所定计策,以紫呈数十万避难百姓为“掩护”,在将十万禁军秘密撤离到中胜地界之同时,还顺利让于元人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三万禁军进驻到龙兴郡,目的就是为了痛击无双兵马。
或许真是天不亡中玄皇朝,近年一直走背运的中玄君臣,终于获得上天垂怜!在于元及龙兴郡守将刚刚整军完毕,哥舒凡便率着五万新兵尾随而至……
哥舒凡大军猛攻两天两夜无果,正欲退兵从长计议之际,龙兴郡城门突然大开,于元亲自引三万毫发无损之禁军从四面八方冲出,不到半日即将疲惫不堪之哥舒凡阵营杀得人仰马翻!而被吓得魂不守舍之哥舒凡,亦毫无悬念地成了于元的阶下之囚。
紧接着,于元学着秦夜路数,立即诱惑、威逼贪生怕死之哥舒凡,连续给后方的晋庸所部发去三道进兵军令,使得不明所以之晋庸,留下柴道统领两万久经战阵之老兄弟固守虎临,自己带着另外五万新兵,响应哥舒凡而来。
途中,晋庸与被于元挟持的哥舒凡会面之后,推脱不过,在参加当晚之宴会时刻,同军中主要将领一起,中毒身亡!麾下的五万新兵,或逃或降,不到半日便化为乌有……
此等大好局面之下,不甘就此止步之于元将士,连夜聚齐城内所有兵马、配合万全带来的又一路三万禁军,兵分两路,马不停蹄地攻占了无双虎临州之虎头郡、虎身郡、虎尾郡等三郡十一城,到了这个时候,虎临已是孤城一座、危在旦夕。
饶是如此,柴道也宁死不降!他一面日夜不休地亲上城头杀敌,一面向帝都和武兴派出心腹,把自己所知道的前后事宜,全部传达了出去。
三日之后,筋疲力竭之柴道和城中守军,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倒在了中玄将士之兵刃下……东极王朝世代所有的这处虎临全境,亦第一次彻底落入了中玄皇朝手中。
“笑话,天大的笑话,枉我玉衡君臣还一直同其结盟——合击东极!有此等愚蠢至极的盟友在,难怪我朝三番五次攻打东极州郡,都是徒劳无功!”
护国大将军——司任,势如破竹拿下北晋北盛郡之后,立即挥兵西进怀阳州,虽然未能一时功成,但随着骠骑将军——後厚,携贞民一州之十万驻军抵达怀阳州领域,北晋王朝这处边境重地,已是指日可下。
反观无双皇朝,偷袭中胜龙兴郡失手也就算了,居然连同虎临全境都丢了,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丢到了天下人面前!两相对比之下,意气风发之司玄极,纵然平时如何虚怀若谷,也不免对无双君臣生出了些许鄙夷!
“皇上圣明,去年中玄宗政辰和昭武华文,就是中了秦夜诱敌深入、擒贼先擒王之计谋,才连失耀州、界州、双州,以至今日之天下大势!想不到,宗政旻等人既然能够学以致用、故技重施,使得无双君臣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兵部尚书——武仁昭,看了看闭目养神之老宰相——张之堂,笑着开口附和司玄极。
“仇雠东极攻城拔寨、盟友无双丧土失地,可不是什么好事!非要从中说道一二,唯有延缓了中玄皇朝灭亡的时间;不过,据老臣揣测,天焱素君和秦夜,目前暂时没有攻灭中玄之意图,望皇上明察!”
张之堂睁眼瞪了一下武仁昭,冷冷出言提醒。
“张相所言甚是,朕方才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听毕,司玄极心中一惊,顿时有所醒悟,快速起身对着张之堂表达了惭愧之意。
“皇上恢宏大度,非古之圣君明主不能比也!我玉衡皇朝的江山社稷有帝君如此,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见年轻有为的帝君大方承认自己过失,张之堂心中感动,跟着起身恭敬地说了上述豪迈之语。
司玄极闻言,及时挥手制止了意欲奉承之武仁昭,眺望窗外:
“北晋上将军——穆天寒,在秦夜数万兵马的威逼下,主动率军撤出了信城之地!有了这支生力军,留给皇叔和骠骑将军的时间,可真是没有多少了……”
远在帝都深宫之司玄极有感而发,身处怀阳州城外的司任和後厚,何尝不是如此?两人合兵十四万,却与北晋怀阳州主将、左将军——郎子,及其不足两万的驻军对峙数日;在收到穆天寒回师的八百里军报之时,司任再也坐不住,当场便分兵三路,严令全军务必于两日之内,攻下怀阳州、备战穆天寒大军。
值此关键时候,职任镇北将军之老将——陈风,身先士卒,带着一千陷阵营死士,以全体阵亡的代价,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让司任大军得以乘势攻入怀阳州城门。
抵抗失败、无力回天之郎子,亲手又手刃了两名玉衡士卒后,与余下数十弟兄,一同自刎倒在了这片他们誓死守卫之土地上……
大功告成、进入梦寐以求的怀阳州,司任和後厚丝毫不敢怠慢,一边派出八百里加急特使向帝都报捷,一边连夜修筑城墙、整军备战。
当急行军半月有余的穆天寒来到怀阳州地界,司任和後厚基本已经完成各处隘口险地之布防,想要从速战而胜之,几无可能!无奈之下,穆天寒只有下令大军扎营在怀阳州和北盛郡之间,同时牵制两地的玉衡兵马、确保文都不会受到任何骚扰。
两国帝君了解了其中情况,考虑到敌我双方目前的局面,前后差遣使臣来回斡旋,想要通过邦交手段解决战后事宜之意愿,传达得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