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清了满地烟头, 天也快亮了。
卡卡西又是失眠到早上。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就像是个真正睡了一夜的人般揉揉眼，伸懒腰。然后翻出烟盒, 点上一根, 继续吞云吐雾起来。霎时间, 白茫茫的一片尼古丁遮住了他的脸，他的眼睛一黑一红闪着光。直到烟火全部熄灭，烟灰落地, 卡卡西终于站起身, 光着脚踩灭了烟头, 晃晃悠悠去洗脸。水声哗啦哗啦, 夹杂着他叹气的声音。
他已经想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宰相要盖房子”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他好像是又让老师失望了。
他做的不够好, 可他尽力了。而且火影也真的不适合他，尤其是四代目之后的。用眼睛想也看的出来，以后的木叶火影将会完全和以前，和其他国家的影都不是一回事了。不过暗部长？他还是做的不错的吧, 不然也不会干了一年多，好几次自作主张惹出麻烦也没给赶下台去。
想当年他做暗部队长的时候，暗杀投毒套情报, 不管是接到什么莫名其妙云山雾绕的任务, 甚至是诸如某时某刻站在某地8小时, 半个月之内不许吃某种食物之类的, 都是执行，成功，等着发奖金，就这么简单。他实力足够，SSS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暗部长虽然不同了，可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是火影下命令不会再像以前这么具体，需要他动动脑子罢了。
脑子？卡卡西其实从来不认为自己笨，他要是笨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他的老师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还想把他培养成一个能够延续各种新政策的继承人呢。可火影又不是忍术，再唠唠叨叨教给他怎么处理各式文件和各种奇怪的利益关系，他该学不会还是学不会。
当然，管理一个部门，接到一个有明确目标的任务想尽一切办法完成。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知道怎么解决一个问题，也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布局。可让他布局？让他设立目标？他怎么知道今天他下的决定对后世有什么影响？他是忍者！天才的忍者！不是未来学家！
卡卡西越想越暴躁，心里头堵的慌，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只能一遍一遍捧着凉水往脸上泼。他是真不想让老师失望。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情况。虽然医院方面和兜都确信还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发生。可他看得到，他的老师，木叶的四代目火影金色闪光，这些年来是怎样努力，怎样艰难的维持，发展和守护着木叶的——活的活像台机器，可就是机器整年整年无休的转呀转也受不了吧。还有漩涡奇奈。
漩涡奇奈是个心情很好的家伙，她常常笑，有时候豪放的不像个女人。而总在她身边出没的波风水们也一样，是个仿佛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漏出温暖笑容的大傻瓜。只是后来，漩涡奇奈死了，波风水们就有点不太笑的出来，再后来，那个人虽然还是笑着，也同样的温暖明亮，可就是变得有点不太好猜。
直到最近，连卡卡西也已经不太能分辨的出老师的表情了。可该死的，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是这个火影终于学会了一个领导者的喜怒不形于色？他不知道，只是心里惴惴不安。
卡卡西赶紧甩甩头，似乎是想要把心底的担忧甩出脑海，但事实上只有水珠飞溅了满墙满玻璃之后，继续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流。卡卡西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可他也只能闭着眼摸到毛巾，胡乱擦着。擦到皮肤有点疼才停下手。他用湿乎乎的毛巾捂着口鼻，贪婪的把毛巾中湿润的水气往火烧火燎的胸膛里送，直到丝丝的清凉让他又打起精神来。他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里面那个人脸色苍白，有淡淡的黑眼圈，还有有一道长长的疤在眼睛旁边狰狞着……真是丑陋。他这样想着，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直笑到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卡卡西，你今天又要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
……
“你又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啊，卡卡西。”波风水门对迟到的暗部长笑道，笑的很温暖。
“不，我今天扶老奶奶过马路。”暗部长卡卡西推推护额，他也想对火影露出一个笑容，可一开口却忍不住打哈欠。
此时是木叶61年3月7日
地点是火影楼，火影办公室
今天的例行会议已经结束了20分钟。
“老师，我……”卡卡西其实也没有想到，他不过多洗了几把脸居然会迟到这么久。
“行了，暗部的事我都帮你安排了。回去问你下属去。”水门看着仿佛想承认错误的卡卡西，不太适应，他的这个弟子向来都是嘴硬的，等着他道歉，还是算了吧。
“老师。”卡卡西挠挠头，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废话了，干活去，你时间很多么？”水门看着欲言又止的卡卡西笑笑，“我这里用不到你，对了，昨天鸣人和我说大和没去他们小队报道，怎么回事？”
“有些交接还没做完，就这两天了。”卡卡西回答。
“嗯，你和鸣人解释一下。”
“是。”
卡卡西看着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老师，只能离开。他现在的感觉很复杂，虽然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当火影的意思，可被放弃的滋味并不好受。至于宇智波鼬？卡卡西不认为那个外勤上忍能明白上司对他的良苦用心。毕竟那孩子还处在砍人砍的正上瘾，觉着自己的人生价值就在于干掉多少敌人，自己实力又提升了就兴奋的想再去砍人试试的阶段吧。卡卡西暗叹一口气，忍不住摸了摸胸口暗袋的那两个铃铛，铃铛依旧被布包的很紧，似乎永远也不会再出声的样子。
而另一边，等卡卡西走了，刚刚看到弟子摸铃铛的动作的波风水们也突然觉着心情不好起来。可那又怎么样？身为火影总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就放下文件不管，跑去钓鱼散心吧，所以即便是想钓鱼散心，也还是等闲了再说。
“0，红茶。”
“是，大人。”
可惜这是个注定不平静的早上——“砰！”
“宇智波富岳！你也迷失在人生道路上了么！这是火影办公室。不是你家和长老会办公室！”波风水门看着推门近来就追着鼬打的富岳直皱眉。
“鼬！你给我站住！”宇智波富岳大喝一声，他才不理水门。
“宇智波长老，我再强调一遍，这里是火影办公室！你没有权利命令我的下属。”波风水门看着面前的闹剧，忍不住轻敲桌子，哦，带着笑意。
“他是我儿子！”富岳指着站在水门身后准备瞬身离开的鼬，手有点抖。
“他是的火影卫队的第一队长，火影办公室的负责人。”水门也严肃起来，“下级服从上级，上级对下级负责任，宇智波长老，他和你平级。”
“是吗，可这是我们宇智波的家事，他是宇智波的第一继承人，而我是宇智波的现任族长。”富岳比水门更严肃。
“这样啊，下了班之后的事情下了班谈，虽然你进我办公室几乎很少敲门，可随便闯进火影办公室确实是重罪，不过我不追究就是了，你的意思是？”水门勾起嘴角接着说，“希望我严厉的追究一次？”
“火影阁下，在下并非擅闯。”富岳听水门的意思是今天护定了鼬，只能先软下来，“明明是您的卫队没有阻拦嘛，如果您觉着您的安全受到威胁的话，请严肃处理您的卫队。”
水门听着富岳阴阳怪气的话，更是欢乐了，“我卫队关起门来我自己教训，你管的着么！走你的吧。”
“我是管不着，可我教训我自己儿子，你管的着么！”富岳看水门在儿子面前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就真急了，可别人的地盘多说不宜，他也只能抖抖袖子，转身就走，留下句话，“宇智波鼬，你跟我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否则晚上你就别进宇智波家的门！”
——“砰！”火影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重重的摔上。
“该死的，原来不光老头老太太喜欢摔我的门，是长老会的就喜欢摔门啊。”波风水门楞了一会，喃喃自语，“但愿新办公室的门和这个一样结实。”
鼬听着火影的自语，十分的尴尬，“抱歉大人，鼬失职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以后可以做的更好，说吧，怎么回事？”水门叹气，更没心情办公了。
“就是……”鼬听着火影说话虽然还算温和，可他的战斗直觉告诉他，上司心情不好。
“说吧，没事，我是你爸爸的好友，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算你长辈。”水门看着紧张的鼬，露出温和笑容，虽然他觉着他的胃似乎又要开始疼了，“给我倒杯温暖的红茶，然后咱们仔细说。”
“是，大人。”鼬惴惴，转身去泡茶。
而水门则回头看一眼隐身在墙角的根牌暗卫——怎么回事？
暗卫翻翻简报，刚张嘴想回答，鼬就端着茶回来了，“大人，茶。”
水门接过，白一眼暗卫，有点想念以前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说吧。”
鼬低着头，然后偷偷看看墙角的暗卫。
而暗卫只能看看火影，直到火影点点头……办公室就剩下两个人。
“说吧。”水门慢慢喝着茶，他等着富岳家的幼崽说话，可这个鼬还是支支吾吾。
半杯茶的时间，鼬终于开口，“能不说么。”
“你觉着我要想知道点什么，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水门叹气，不过还算高兴，鼬终于除了“是，大人。”也会说点别的了，有进步。
鼬头更低了，不过还是开口，“昨天相亲失败了。”
……
水门挠挠头，“就这个？没看上那姑娘你爸也不至于气的打到我办公室吧。”
鼬微微抬头，“我被当场拒绝了。”
“那也不至于啊。”
“后果是母亲大人埋怨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埋怨母亲大人，打起来了。”鼬挑眉，“吵了一晚上，我到点上班就出来，父亲大人让我去哄母亲大人，我说先上班，晚上再说——结果。”
“哈哈哈哈。”火影终于捶了桌子，“他们两个，没事，鼬，我还以为老夫老妻了就不打架了呢，原来一样啊。”
鼬不好回答，只能沉默。
“不过不应该啊。”水门笑了，“我是说你，哈哈，怎么可能，你妈妈说你隔三差五就问她怎么给姑娘写回信拒绝情书，明明是个万人迷，木叶女忍喜欢你的可不少。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有眼力劲。”
“日向家的。”鼬已经彻底抬起头了，他听着火影的调侃，突然觉着自己为了种事情脸红没什么意义。婚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而且他认识那么多暗部相亲结婚的，也不总是一次相亲就能成——他妈妈是真关心，爸爸大概是因为被日向大人嘲笑了，觉着丢了面子吧。
“日向？等等。”火影突然又不笑了， “ 你爸爸想和日向联姻，可和你身份相配的只有日足家的雏田了，不会吧。”
鼬点点头，“对宇智波和日向都是好事。您的政策是家族普遍联姻，既然外婚不可阻挡，不如强强联合。宇智波不想没落下去，和日向一起发展也是不错的选择。日向家也愿意，雏田虽然是第一继承人，可性格并不适合做家主，把她外嫁，第二继承人日向花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日向家现在两派挣的很厉害，立长还是立贤也确定不了。这样就顺手解决了日向家内部纷争。要是生下拥有两个家族血统的继承人。这样两个家族外部矛盾就是内部矛盾了，可以减少内耗，最主要的是您不会不同意，对木叶也有利。”
水门听着鼬分析的头头是道，有些惊喜，“这种联姻方案确实在我这里是通过了的，挺好。不过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想用佐助——你自己分析出来的？”
鼬点点头，虽然他还是觉着这样很怪，毕竟他其实对那个比弟弟高一届的白眼女生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小雏田那么温柔可爱的女孩，居然拒绝你？”水门想不通。
“有喜欢的人了。”
“啊，那就没办法了，即使是政治联姻先结婚再恋爱，也要相互有个意思吧。”水门有点失望，“日足那家伙虽然每天严肃着脸对雏田，可打心眼里还是宠女儿的，雏田自己要是不乐意，那也就只能换其他方案。”
“是。”鼬很淡定，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对待自己的婚姻。
“你倒是沉稳了很多。”水门看着鼬的淡定突然很激动，“对了，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是我，出席一个宴会，一个大臣对你说他要修一个房子，比皇宫高一点，但是有点技术问题，要你帮帮忙，你怎么回答。”
“什么？”鼬反应不能。
水门又重复了一遍。
鼬莫名其妙，“让他去任务大厅发任务啊。”
……
水门叹气，“你回去好好再想想。行了，工作，下班去找你妈，别理你爸。”
“是，大人。”
“对了，雏田有心上人了？和你具体说谁了么？他的两个队友？”无心工作的火影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 “ 其实日向家和油女家，和犬琢家也都不错。”
“不，大人。”鼬眯起了眼， “ 是鸣人。”
……
“什么？”火影终于反应不能了。
“您不知道？雏田一直喜欢鸣人啊。”
“可是，鸣人好像和我说的比较多的是他们队的小樱。”
“小樱喜欢的不是佐助么，佐助上学的时候常常收到小樱的礼物。”
青春真是美好
………………
“小樱，对不起，对不起。”鸣人弯着腰跟在小樱后面，边翻地，边叨叨。
“别停，你今天还差遍。”小樱抹了把头上的汗，直起身，捅捅她前边的佐助，“佐助，要休息么，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好。”
佐助摇摇头，“我爸爸和我妈妈从天黑吵到天亮，也不知道吵什么。”
“放心吧，我妈妈说夫妻吵架吵完了就好了，就怕谁也不理谁。”小樱笑笑，阳光下眼睛闪闪发光。
“夫妻吵架那种事情。”鸣人见小樱和佐助开始说话，也忍不住凑上前去。
“遍。”小樱白一眼鸣人，给佐助递毛巾。
鸣人也要毛巾，不过小樱没给，他终于哀嚎起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为什么咱们的新老师还没有来！我要训练，魔鬼训练也比在这里刨地强，我是忍者，不是农民伯伯！”
“问你爸去。”回答鸣人的是佐助和小樱的异口同声，“你就别抱怨了，我们可都是陪你的绑！”
鸣人瞬间就低了头，他默默继续叨叨着 “ 对不起”，默默继续翻地——人柱力，谁见过他这种人柱力。人柱力难道不是终极武器么？难道木叶的终极武器居然是一只养来给街上大妈卖萌的吉祥物？鸣人瞬间觉悟了，他不应该再这样等着爸爸给他安排了，或许，他完全可以主动的做点什么他要结束这种讨厌的无聊的一成不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