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么……
看着小琛琛那骤然好奇的大眼睛,棋落悠只回了一句:“说了你怕是也听不懂。”
“琛琛怎么就听不懂了!你倒是说呀!”小琛琛怄气道。
“你所看到的这个奇门遁甲法阵,同样有它的层次和境界,如果得以修到最高层,那么在整个奇门遁甲之中,你是不需要研究方位和吉凶的,因为——施招者本人便是方位,便是吉凶,正所谓‘我为方位、我为吉凶,四方万物,皆我主宰’。”
呃……
小琛琛果然没听懂,只能隐隐感觉到:“好流弊的样子,那叔叔你现在已经修炼到最高层了吗?”
“还没有。”棋落悠也懒得跟他吹牛,一五一十的道,“这是奇门遁甲的最高奥义,以我目前的功力和修为,怕是达不到那个程度,但是至少在我所在的方阵之内,方圆几十里,每一块石头,甚至只是一粒沙,都由我掌控,更别说是那些毒箭。”
“噢噢!”小琛琛听着他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眼下达到的,不已经是那个什么最高层的主宰了吗?他谦虚个什么呢?!!
小琛琛斗胆问了出来:“叔叔,你和你说的那个主宰,压根没区别啊!你的意思不就是说这方圆几十里的万物都是你说了算嘛?那不就是主宰吗?”
“算不得,方圆几十里的掌控范围简直如同献丑,多吹一句都是尴尬,听闻……如果是沧离的话,有能力一个人直接和整个青云斋斗,我连那个实力都拿不出,多吹一句都是尬。”
因此,棋落悠心里虽然比任何人都在意实力,却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实力的限制,但小琛琛却是真的咬手帕了……
他才刚刚两岁就被各种说是什么天才神童,但他眼下看到的真正强者的世界却满是自己的不足,不多说一句浮夸的话。
小琛琛也想学,旋即抬起小脑袋,郑重的道:“叔叔,你是哪个门派的!”
这话问的,月倾欢听得都有点尴尬,只听棋落悠淡定的回了句:“没有门派。”
“那……那你肯定有师父吧?琛琛不信你没有!老实交代,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小琛琛霸道的脾气又开始了,掐着腰来到棋落悠面前,他得亏是知道了原来在这个法阵范围之内,是没人能伤到他的,他便鼓足勇气的问了。
而说到师父……
“有啊。”
“哇真的有!是谁是谁!我看看我有没有听说过!”
眼前的孩子顿时激动了起来,那般纯真的模样,棋落悠许是没见过了,便回了他:“沧殷,魔神沧殷。”
说罢,棋落悠便不耽误进程的按照法阵往前走,小琛琛听了这个名字之后,整个人便也精神了起来:“沧殷?我好像听过这个人!他这个人怎么样?可不可以跟我讲讲?”
月倾欢看着小琛琛那一时兴起的模样,也明白他的意思,年少的孩子对着武功和实力的一种憧憬,他一边问着,一边加快了速度,跟上了棋落悠的法阵,再也没掉出去过。
而小琛琛这个问题,真是让棋落悠不由得有些分心,要说沧殷啊……
“他……算是一个很不切实际的家伙吧。”
“啊?你不喜欢你的师父嘛?怎么这么说他?”
“没有不喜欢,只是客观评价而已,他是唯一一位倾尽全力在魔界追求‘善治’的,如果不是他,这世上不会有摒除仇恨的魔尊沧离,不会有人魔互制的奏者计划,甚至……也不会有我们。”
实则,天魔是传闻中不亚于恶魔的存在,当见则诛,但沧殷偏是将他们留下来了,偏是教他们符合各自秉性特质的功法,偏是以“善治”的理论,教他们善道。
棋落悠不知道其他三位是怎么想的,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善治”根本就是一种妄想,以魔族的本性,怎么可能从善!
但他虽然心存质疑,偏偏他就是习惯了沧殷对他的那些温暖,那种感觉,沧殷从不把他当作任何恶类,也不会认为他是该死的存在,甚至还认为他很有才华能力,离开师门之后定是可以独当一面。
那种温暖和救赎,是棋落悠迄今都无法忘怀的,只是……
最终他心中的质疑还是得到了印证。
所谓的“善治论”仿佛就是他拼尽全力去追求的不可及的幻想,就是因为这个,他最终是被同类魔神绞杀的,但他即便是死,也在嘱咐他们四个以后的去向,他知道他定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但他不后悔的事,他死的时候,沧离已经可以继承九天魔域了,奏者计划也未被打断,甚至四位天魔,在他走后也可以立足于人世。
书云鹤坚定的留在他身边,他同意了。
琴朝茗被安排去追随沧离,与其同生共死。
画冉冉喜欢嬉闹人间,在繁华的街巷上伪装成孩童,凑热闹,她本性不恶,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他便让画冉冉游戏于京城市井。
那时候,棋落悠便问沧殷,他呢?他应该去哪里?
沧殷的答复是:“你是为师最放心的一个,不需要为师安排,你自己可以拿主意,你想走什么路便走什么路,为师知道你不会偏离你的本心。”
这句话,即便是到了现在,棋落悠也没能明白,师父为什么对他如此放心?
直到小琛琛问起的时候,他多少有些明白了——师父所授精髓他都十足掌握了,甚至他的想法,比师父更为通透。
唯独在小琛琛问着棋落悠“你师父在哪里呀?琛琛可不可以拜他”的时候,棋落悠方才体会到一切的终结。
“他不在了。”
“啊?你的意思是……死了?”
“嗯。”
小琛琛深深叹了口气道:“唉,本来还想拜他为师,琛琛也想当个能主宰万物的高人的。”
小琛琛一边叹气,一边无奈的跟上棋落悠的法阵,但他小脑袋瓜忽然又一想:“对了!那叔叔你直接当我的师父好不好?我给你当徒弟!”
“拒绝。”
“啊?为什么?”
“麻烦。”
这理由,小琛琛欲哭无泪了……
棋落悠至今都没想明白,人为什么要收徒弟?平白无故的就要把自己的功法教给另一个人,麻烦,累,还容易面临欺师灭祖的危险,他想不到一点好处。
也理解不了沧殷那家伙,他对自己坚持的理念,信仰到底有多深……
倒是他怀里的月倾欢一言不发,她看得出来棋落悠心里有事,也不敢问他在想什么,虽然他说是无条件帮月倾欢,但月倾欢怎么想都觉得她是真的欠棋落悠的。
直到这法阵移动到了宫殿的最深处,棋落悠方才停下。
“琛琛,是前面这个吗?”棋落悠问着,小琛琛抬起头,看着正前方高处的巨大水珠,小琛琛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对对,是这个!是这个!”
前方的高处,左上方是水系古魂珠,而右上方则位置空余。
就是这里了!
“爷,能放孤下来了吧?”月倾欢看着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但是棋落悠在看了眼四周之后,补充一句道:“等下。”
言毕,棋落悠又一道法阵屏障立起,这道法阵树立的刹那,棋落悠脚下的那道骤然收起,小琛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反正紧跟在这位大佬的身后就对了!
就这么看着法阵转换,防御屏障里起的刹那,原本安静的大殿上,忽然响起了一阵爆鸣。
“轰!!!!”
“轰!!!!”
“轰!!!!”
好刺耳的爆炸声,小琛琛和月倾欢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唯独棋落悠继续支撑着眼前的防御屏障,忽然——
一道又一道的机关和毒箭如同疯了一般在大殿上爆炸,胡乱的飞射着,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在他们方才走过的任何一个位置,绝壁会被炸的死无全尸。
“啊呀!叔叔我明白啦!你刚刚看起来没事只是暂时的,只要你这个什么主宰的法阵一撤,这里的情况立刻就会变回原样!”
看着棋落悠还在用防御屏障抵挡,小琛琛不免为自己的分析能力点赞。
棋落悠却是笑了一声道:“那你还敢拜我为师?”他自己都是用的险胜手段,不然不至于不敢放月倾欢下来,但小琛琛还是很佩服的道:“就算这样,我也觉得叔叔很厉害啊!”
“能不能不尬吹?”
“没有尬吹!叔叔真的已经很厉害了!”
哪里厉害?他感觉不到,他觉得他和真正的强者还是有差距的,厉害这两个字,等他能像沧离那样扫平某个地方再说吧!
“叔叔,琛琛懂了,是不是每个人在抵达一定高度之后,都会去望更高的地方?所以叔叔才会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能先不提这个问题了吗?我这在这里挡了半天,你倒是趁机赶紧把水系古魂珠拿下来啊!”
小琛琛:“……”
好吧……
他感觉已经好白痴……
趁着棋落悠还能撑住,小琛琛爬到柱子上,干脆靠近了水系古魂珠,接着便一把将水系古魂珠拿了过来。
“哇!看样子不难啊!”小琛琛得意的笑着,倒是月倾欢看着他们俩一个对付机关,一个去拿古魂珠,仿佛这个水珠完全是她躺赢的。
就这么看着小琛琛将水珠抛了过来,嘿嘿一笑道:“阿姨!接着!”
月倾欢旋即接过古魂珠,不由分说的吞下。
水系古魂珠,到手!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她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他们就这么拿了水珠,真的没事吗?
棋落悠并没有放下月倾欢的意思,看着水珠到手,他破天荒的对这小包子道:“过来,抓紧我。”
“呦!叔叔你终于想到我啦!我还以为我只能在后面跟着呢!”
“没时间跟你废话了,这里马上就被淹了,快走!”
在小琛琛抱住棋落悠的脖颈之后,棋落悠径直跃到半空中,那速度全然超过了月倾欢的认知,但她还惊魂未定,便看到不远处的河水变得波涛汹涌,不多时一股大浪便淹没了大殿。
糟了!
水珠一旦离位,这里便要被淹了!
“该死的,这怎么办?”月倾欢不由得为小琛琛和棋落悠着想,但在棋落悠看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便和月倾欢没关系了。
“召唤翼皇,离开这里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按计划走。”
“可是……”月倾欢咬了咬牙,终究还没准备好。
但棋落悠却是道:“你放心,你走了之后这里的人谁也没有古魂珠,任他查。”
最终,月倾欢也不能耽搁了他们的大局,便召唤出小白龙,深夜离开了青云斋。
只剩下棋落悠和小琛琛,小琛琛看着下面大水漫天的模样,吓得抱紧了棋落悠道:“叔叔,我不骗你,虽然你觉得自己还不够好,但在琛琛的世界里,琛琛真的要叫你一声神仙了!神仙叔叔,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
“你神仙叔叔还在生病,还能怎么办?”
小琛琛忽然懂了,他们的房门一直封着,对外宣称棋落悠生病了,他怎么生的病,水莲又不是不知道,水莲有什么资格怀疑他们!
在送走了月倾欢之后,棋落悠便不顾忌什么了,干脆直接带着小琛琛飞了回去,飞回了寝室。
在回到寝室之后,小琛琛这才觉得距离危险远远的,回来的时候门还上着锁,应该是没人来过。
小琛琛赶紧在屋内生了火。
顿时暖和了。
“叔叔,接下来怎么啊?”小琛琛问道,棋落悠倒是不慌,“她离开了就好,剩下的我有的是办法解决。”
没有顾忌的感觉,让棋落悠反而轻松了不少。
小琛琛这便看出来了:“所以说,叔叔,你其实是喜欢魔尊夫人的吧?”
“……这不是废话么?”月倾欢一走,棋落悠便承认得干脆。
小琛琛听着这八卦,觉得更是刺激,刚想再问什么,棋落悠却郑重了起来,道:“既然说到这里,叔叔今日便要教你个道理。”
“什么道理?”
“你喜欢的姑娘,如果她心里住着别人,便要学会让她自己选择,无论选择什么都是她的意愿,而不是无底线的强迫和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