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仿佛紧张的要生孩子的是她一般,太医们从没见过贝贝大人这副被吓哭的模样。
“怎么回事?贝贝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我要是知道还要你们太医干什么?别废话了,救人啊!”不要指望贝贝还能说明白话了,贝贝已经当场被吓懵了。
几个太医见这似乎是……是流产的征兆,而且这不是皇上身边的剑兵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眼下救人要紧,太医们也不敢含糊,赶紧将人从毯子上扶下来,贝贝捋了捋情绪,想起月倾欢之前对她的嘱托,一个箭步跟过去嘱咐道:“那个那个!保孩子!她要保孩子!”
太医:“啊?保小?大人不要了?”
我了个擦!贝贝回头一品她这话,就想敲烂自己的狗头!
贝贝旋即摆手道:“废话当然要保啊!诶呀算了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对了,我想起来了,她的意思应该是别轻易打胎,她要生!”
被贝贝这么一说,太医们才乱了!
到底是保小还是保大?要生还是要堕?这能不能给个准话?
但看贝贝这副模样,太医们也没法指望她了,赶紧将人搀扶进屋内,放置在床上,太医们中有几个年纪较大的女太医,女太医赶紧过来查看情况,但这情况具体得找产婆啊,怎么找他们了?
不过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要生还是要堕,这人得清醒着才行。
“赶紧找点姜片来给她含上,想办法让她清醒。”
太医们手忙脚乱的操作着,姜汤姜片通通备上,直到月倾欢眉头稍稍蹙了一下。
月倾欢意识稍稍恢复了些许,感觉得到自己心跳的极快,身体发虚,虚得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使不出,耳边隐隐传来几个女人的议论声:“这到底是生还是堕啊?看她这副架势,也生不出来啊!”
“要不找把剪刀来堕了吧,大人也好保一些。”
“是啊是啊,没见着这是谁吗?皇上身边那位剑兵大人,皇上偏宠她的事都流遍全宫了,她若是在我们手里有个好歹,皇上还不得弄死我们?”
不要!
月倾欢听得见她们在说什么,但她的眼睛却睁不开,身体也挤不出一丝力量,不行,她不能让她们这么做,绝对不能!
拼尽了全力,月倾欢稍稍抬起手,轻轻抓住了离她最近的那位太医的衣襟。
太医:“!!!”
太医着实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到月倾欢竟忽然拽住她,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但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太医听不清楚,但见月倾欢有些清醒的征兆,离她最近那太医夺步过去,贴近月倾欢的薄唇,轻声问道:“你说什么?刚刚没听清……”
“生……”
这个字,太医听清了!
太医的瞳眸顿时瞠大!
“生!她说她要生!”
“啊???”旁边几个女太医直接犯难了。
虽说月倾欢羊水破了,但是流淌出来的,还有大量的血,太医不敢保证生出来是什么效果,但却在这时,月倾欢微微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她都没成想她竟然还能再度睁开眼睛,在刚刚眼前发白的那一瞬,她以为她这次真的完了。
方才昏迷的那一阵子,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种种,就像走马灯一样。
直到九天魔域势力稳定,她和沧离也再度有了孩子的时候,她方才感觉到一切安稳下来。
她忽然想起书云鹤的那番话了。
那时候她还倔强如果停下来,她将不再是她。
但直到再度接近死亡,接近绝望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想停下来一次。
什么都不去想,任何执念都没有,静静的做一次平凡人。
她终于发现,原来能安安静静的做个平凡人,和自己心爱的人平静的过日子,竟也是一种幸福。
直到濒死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她后悔了。
事到如今,她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一直都认为自己不配做为人母,她一直认为她连小初都照顾不好,但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却死倔着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对这方面她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她没有像正常人类母亲那种喜悦和期待,她只是觉得那种感觉说遭罪也遭罪,但不知是什么原因,纵使疼到要死,她都没动过要堕胎的念头。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人,为什么她体会不到做母亲的喜悦和那些凡人口中的伟大。
她心里暗骂着自己,嘴上尽情的喊着遭罪难受。
但实际上,每一天她都会有那么一点莫名的期待——她想看到孩子的降生。
若说儿女是债,那她的孩子一定是欠了她的,她这么一个从来不会做母亲的人,孩子投胎到她这里,他们怀着对来到人世的期待,但母亲却是这么一个没人情味的态度,甚至……如果一切在这时因她这个母亲而结束,孩子该有多无辜?!
她知道她从始至终都对不起孩子,每一个她都对不起。
但既然事已至此,那么至少——
她要给他们一次出生的机会!她要给这个孩子一个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不用担心我,我能生。”
忽然,几个郎中竟见刚才还气若游丝的月倾欢,这会儿竟然能说话了!
按理说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行,连睁开眼睛都是奇迹,这会儿竟然——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们哪里知道,在已经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月倾欢再度调动了体内古魂珠的力量,事已至此,若她不用古魂珠的力量,她本体的力量根本无法把孩子生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会对她自己造成什么损伤,罢了,她也懒得考虑这些了,她虽知道自己怕是永远无法成为称职的母亲,但请让她给这孩子活下去的机会!
门外的贝贝搞得像孩子他爹一样在外面到处乱窜着,这时忽然听闻里面传来一声惊呼:“我的天哪!宫口开了!开了四指!”
“五指!五指了!”
“要不要现在试试?现在说不定可以试试了!”
“放松!放松!”
贝贝听着里面太医的对话,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不过你说这诡不诡异?她男人呢?沧离呢?南宫璟呢?为什么这个时候只有她这么一个灵盟术师在这里陪她?偏偏她还不敢走!
罢了罢了!她……反正她也是个女的,与其在外面搞得像个进不去门的男人一样,还不如进去看看到底怎样了?
贝贝想着便推开门冲进来,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好冲!
伴随着这血腥味,她忽然感觉到这屋内弥漫着的,竟然是古魂珠的力量!
等等!古魂珠!
“!!!!”贝贝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急三火四的来到床边,果然见月倾欢即便是用了古魂珠的力量,也得和正常产妇一样牟足全力的破开宫口,正常的生产,她始终不敢大幅度驾驭古魂珠的力量,同时动用七颗古魂珠的力量,一旦力量使用过度,她本身也有可能爆体而亡,她现在的使用力量,只能支撑她不虚弱到昏迷过去。
但是……
代价却是,她此刻受到的痛感,比正常人生孩子还要痛上几倍,月倾欢双眸紧闭,额头上的青筋爆突着,只剩下了喘息。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倾欢,你用古魂珠的力量了?”
是贝贝!
贝贝怎么过来了?
但眼下,月倾欢根本无力回答她,她只能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宫缩,每一次宫缩都能让她疼得颤一次。
而这,在几位太医看来,连开始都没有!
她现在还只是破开宫口的阶段,压根就没开始生!
“太医,情况怎么样?”贝贝看着月倾欢几乎无力说话,转过去问太医。
太医“啧”了一声道:“她说她要生,但是现在才勉强开了六指,她现在的状态,我们还是有点不敢动。”
贝贝一时间焦急的额头上冒得汗更多了:“她已经很努力的配合你们了,怎么还是不能生?”
“贝贝大人,其实我们真的不建议她生,太危险了!”
“六指了,你们还想怎样?”贝贝都快抓狂了,这帮太医怎么还是这么墨迹呢?
太医继续观察着情况,让月倾欢继续保持放松。
耳边“放松”那两个字,如同咒文一样在脑子里乱窜,忽然间……
她有点想刹洛了。
如果刹洛在的话,他肯定是最能鼓励她的人,可惜以前他在的时候,月倾欢多数时间只知道嫌弃他,如果现在他在,他肯定会告诉自己“不要怕,什么事都没有”,他肯定又会在这个时候给她讲,他生前又在谁家的锅里偷偷撒尿然后逃跑这种事……
但她更想的是……
沧离。
她知道,她又在他的世界里丢了。
在他发现她丢了之后,一定像她发现小初丢了那样急疯了,急得满世界找她。
但这一次,真的不是她跑丢了,她真的不会再逃了。
如果她死在这里,她让沧离怎么办?沧离发现了会怎么办?
这世上不会再有沧殷了,也不会再有复活术了……
明明身体痛得几乎抽搐,明明身体憋得爆炸,月倾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袋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甚至还想到了小初,现在她一个人躺在这里疼成这样的时候,她才发现小初真的是她白捡的,小初从来都那么让她省心,她所有觉得小初淘气欠打的那些事,现在想想其实都没什么,她真的不会再遇到那么乖的孩子了。
就这么想着,疼痛感渐渐麻木了一般,但现在更多的是憋的慌,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掐着她的脖子一般,让她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太医,我说你们到底行不行啊!我看她脸色现在都有点发青了,再生不出来,你们是想出人命是不是?而且她都这么求你们了,你们还想拿剪刀?做个人吧你们!”
贝贝原本还没胆子看,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如果她不站出来,那么月倾欢现在身边竟然连个人都没有,任人宰割!
太医们见月倾欢现在一声都不叫了,憋得脸色渐渐发青,他们不能再和贝贝争论下去了。
“那好,既然要生,风险你得给我们担着!我们说过堕了是最安全的……”
“行!我担着!别墨迹了我谢谢你们了各位大姐!”
“那……那六指就生了啊!”
“行!六指生就六指生,求你们快点吧!”
贝贝昂着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挪了几步来到月倾欢身边,握住月倾欢的手道:“坚持住啊,太医这边答应了,咱们先把孩子生下来,回头我再骂他们!”
几个太医无视了贝贝那句让他们有种不祥预感的话,其中一位也来到月倾欢身边道:“试着深呼吸!”
贝贝心里暗骂,拜你们所赐,深呼吸你妹啊,她还能深呼吸吗?
但在月倾欢身边还是道:“听太医的,配合太医哈,放心不会有事的!”
月倾欢闭着双眸,勉强做着呼吸动作,她越发的想沧离了,要是这时候沧离陪在她身边,她也不至于这么害怕,但她所经历的人生往往就是这么感到意外——
此刻陪在她身边的,竟然是灵盟术师贝贝,她和贝贝只是同盟好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哪有她身边那些人长?甚至上次见她还是在雪谷争古魂珠……
想不到在这种时候,站在她身边帮她说话的竟会是她!
那一刻,她才发现有一点她真的错了,她曾以为她这种人不会有什么朋友,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还有人在乎着她。
“深呼吸做的差不多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七指了!说不定真有可能生了!”
“了解了!”
两头的太医对接着,靠近月倾欢这头的太医匆忙的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力气够吗?不够的话再给你换一个姜片!”
月倾欢微微点了点头,力量的话,实在不行她再次发动古魂珠的力量,也要牟足力气把孩子生出来!
但贝贝这暴脾气又上来了:“有姜片能补充力气你就去拿!怎么多拿一个姜片你能少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