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辰不知道老王爷屋里发生的这些事,他闭眼躺在床上时,脑子里想的是朱曼凝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双含着泪花却又倔强的眸子。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表妹的提议,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和自己的表妹成亲,或者说为了成亲而成亲。
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下决定往后多关注些京城里的青年才俊,看看能不能替表妹寻摸一个好的人选。
朱曼凝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吩咐丫鬟收拾东西,丫鬟不明所以,想问却见自家小姐脸色很不好,看似很生气的样子,想起刚刚在屋外听到小姐的哭声,只当是自家姑娘在王府受了气,想要回家。
大家忙着收拾东西的时间,一暗卫悄无声息进了朱曼凝的房间,“表小姐,这是郭老配制的药丸,服用后人如病重般,除了吐血昏迷,还会浑身无力,脉象虚弱,服用半个时辰后便可见效,待事了属下再给您送解药。”
暗卫说完,放下药便出去了。
朱曼凝将药丸妥帖收好,因为有心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早上醒来,丫鬟见她脸色苍白,一副病态,想给她上些脂粉胭脂遮掩些,被朱曼凝拒绝了,她苦笑,“自小病大的,谁不知道朱府有个病秧子小姐,用那些东西遮掩的一时,遮掩不了一世。”
朱曼凝还在吃早饭,朱府便来人了,朱老夫人请朱曼凝回府。
朱曼凝虽然知道祖母不喜自己,可这么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她对朱家的心再度寒了寒。
丫鬟从婆子的口子得知事情真相,大概有些明白自家小姐脸色不好的原因了,小姐不愿回朱府,却不能不回朱府。
朱曼凝看着丫鬟,“春草,等回朱府,我便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丫鬟一听这话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可是春草做错了什么,春草改,您别把春草赶走。”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一个短命的鬼,你跟着我,能落到什么好下场,你我主仆一场,我总要为你打算一二。”
“小姐不是请了程大夫帮忙调理,身体好了许多了。”春草小心说道。
朱曼凝苦笑,“调理了又如何,我自小是什么样,你最清楚,如今祖母要将我嫁到越国公府,春草,你觉得你家小姐我能在世家大族的后院活下来吗?越国公府的公子从未见过我,为何突然要上门娶我这样从娘胎里就病着的人?”
春草睁大了眼,她在王府呆了这些时日,也大致知道些如今王府的情况,再想到少将军萧墨辰被女子纠缠的事情,便明白了,那越国公府不是诚心要娶小姐,小姐也不想嫁,想起小姐从前在朱府时整日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心里打了个寒战,小姐嫁进越国公府,便是别人没对她做什么,她自己可能就寻了短见。
想明白其中道理,春草道,“小姐,那我们便不嫁,春草伺候您一辈子。”
朱曼凝咳嗽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春草一眼,“婚事岂容得了我自己做主,我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身子,嫁不嫁的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死在朱府还是越国公府罢了。”
春草不是蠢得,前前后后一想便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真实意图,她低声道,“小姐放心,春草绝不向任何人泄露您在王府调理身体的事情。”
朱曼凝示意春草起来,正色道,“春草,我刚刚说的话你放心上,若有好去处,小姐会替你安排。”
“小姐身子不好,春草哪里都不去,就伺候小姐。”
“起来吧,我们该去朱府了。”春草注意到小姐她说的是去,而不是回。
平心而论,她也喜欢在王府的日子,她自小跟着小姐,小姐在朱府尚且过得不好,她一个丫鬟又能好到哪里去,想到小姐的心思,她握了握拳,小姐好,她才能好,这次去朱府一定要谨慎些。
院外朱府来接人的婆子等的有些不耐,就要进门去催,就听得朱曼凝的咳嗽声,紧接着就看到朱曼凝由春草搀着她往这边过来。
婆子脸上的横肉颤了颤,离家半年,这大小姐这身子可不见一点好啊,心下嘀咕,大小姐身份虽尊贵,可这走几步就要倒的样子,越国公府的人图什么啊,自家的老夫人究竟知不知道大小姐的情况啊,就想着把人接回府好和越国公府结亲,这副病弱的样子,怕是一个不好得结仇吧。
朱曼凝的身体眼下情况如何,朱老夫人却是不知道的,只是大致听朱子盛提过几句妹妹现在好了许多。
她是很中意越国公府的,越国公虽是退隐了,可如今皇上唯一的儿子三皇子的外家,是越国公府的旁支,那旁支势弱也没什么可用的人,三皇子往后必定会仰仗重用越国公府,朱家与越国公府结亲,这对朱家来说是好事。
她原本对朱曼凝一直不太喜欢,现在总算能嫁出去,还能给家族带来助力,她对朱曼凝的态度就比从前亲热了些,见她时有咳嗽,还难得多关心了几句。
又命灶房午膳多备些菜,朱曼凝回府,大家午膳就一家子一起聚聚,她也正好在午膳时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定下朱曼凝的婚事。
朱曼凝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朱老夫人的意图,她给老夫人请过安,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服下了那药丸。
待到午膳时,便病发了,清平郡主没有从前的记忆,只听儿子说过女儿身体不好,见到她这般,吓得哭得歇斯底里,朱老夫人觉得晦气极了,命人将朱曼凝抬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越国公府请媒人来朱家的事情,朱家阖府上下都知道,朱二老爷也盼着能与越国公府结成这门亲,见到朱曼凝病发,忙遣人去请了大夫进府,并让人去将朱阁老和朱子盛叫回了家。
朱府的动静,越国公二夫人在大夫进府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知道是朱曼凝吐血病重,就和自己的夫君一同去禀告了越国公,“父亲,儿媳刚得到消息,朱家那位姑娘吐血昏迷了,怕是不好了。”
越国公蹙眉,“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病了?”先前他有派人打探过,朱曼凝去了赣北府后身子已经好多了。
二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若朱家姑娘这样容易犯病,她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人进门,“听说是用午膳时突然发病的。”
“你上次在大觉寺见过她,那时她情况如何?”越国公怀疑是朱曼凝不想嫁,装病的,担心老二媳妇不想自己的儿子娶朱曼凝而不说实话,他冷声道,“如实说。”
二夫人是想要夸张一些,好让公公打消了让自家小儿子娶朱曼凝的心思,可对上越国公那双精明的眸子,她便不敢了,“上次看着还好,不过脸色比之常人要苍白些,说话也有些气息不稳的样子。”
越国公知道老二媳妇说的是真话,心里嘀咕,莫非真的是身子没调理好?可这也太巧了,他对着二儿子道,“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特别是贴身伺候她的人,好好查查清楚,再设法让两个太医去朱府给她看看。”
且说,朱曼凝病重的消息,萧墨辰也知道了,他去了老王爷的院子,“祖父可知表妹病重的事情,她为何突然回朱家了。”
他早上出门得早,并不知道朱曼凝在他离府之后就回了朱家。
老王爷看他神色担忧,本想告知他实情的想法打消了,叹口气道,“许是昨日与你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无颜继续在王府住着,正好,越国公府有意和朱家结亲迎娶你表妹,朱老夫人便命人叫她回去了,谁想,好端端的突然就吐了血,晕了过去。”
萧墨辰闻言,眉毛拢成了麻花,看向老王爷,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