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老夫人,看向了叶筱锦,叶筱锦会意转身出了房间。
顾辞从地上爬起,走到顾老夫人面前,“祖母,您无须求他,您想做的事情孙儿不拦您,我会照顾好妹妹们。”
无风因着顾辞这话,高看了他一眼,他没有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将来阻止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长孙,发现顾林的品性后,她便将长孙养在自己膝下就怕他被顾林养歪了,直到顾林去西夏边境接手叶家军时,这孩子才跟着他父亲在边境呆了五年,而后顾林病死,他再度回到京城,虽说没多大的本事,脑筋也不是特别灵活,好歹心没歪,懂得维护家人。
顾老夫人语声轻缓却不容忽视,“辞儿,你身为兄长懂得要照顾妹妹们是好事,但也不可意气用事,要学会审时度势,接纳自己的不足,祖母,更盼着你们兄弟和睦,上一代的事情不再在你们两人身上出现。”
这番话她没避着无风,也是希望他能做到如此,她这辈子最痛苦的就是两个儿子手足相残,绝不能让孙子也这般。
顾辞闻言垂下了头,祖母对二叔的死有多伤心,他自小跟在祖母身边最是清楚不过,小时候见到祖母无声落泪,他问祖母身边的嬷嬷,嬷嬷告诉他祖母是想念二叔了。
他从小就知道有个厉害的二叔,只是年纪轻轻就没了,家中对二叔的死讳莫如深,他去了禁卫军后从皇后处得知二叔是被镇南王害死,想到祖母落的那些泪和愈发苍老的容颜,他有心想告诉祖母却怕惹得她更伤心。
镇南王真是该死,他曾恨恨想,后来皇后要算计镇南王府、算计萧墨晔,需要他做的他全都配合,可前两日祖母突然告诉他,害死二叔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父亲。
他在祖母微颤的语声和浑浊的泪水中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也接受了祖母的决定。
“无风,你如何说?”顾老夫人看向无风。
无风思量后道,“只要他们不作死,我可以应承你。”
自己是顾臻的儿子,上顾家族谱也不是不行,上了族谱不代表非得困死在京城顾家,至于护着顾辞兄妹,原也没想过真的要杀他们,只要他们不作恶护一护也无妨,权当是看在他那没见过面的爹的份上了。
顾辞听着无风的话,心里很是不爽,什么叫他们不作死,但想到自己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父亲,让他流落在外长至如今,心里的那点子不爽立时便消了。
“你有句话说得对,父债子偿,我父亲对二叔做下的事情我认,但我的命不能给你,我得护着祖母妹妹他们,护着顾家,可有要我能做的事情,你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会做。”
无风挑眉,淡淡应了声,“好。”
顾老夫人看着兄弟俩的互动,脸上神情放松,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顾家如今落在一个庶子手中,他们这嫡脉反而要仰庶子鼻息而活,若是孙辈能关系和睦,互相护持,往日的日子总会好过些。
顾姨娘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她并不希望顾臻的死再被翻出来,顾家兄弟不睦的事情被翻出来,于她的儿子,孙子孙女名声也没好处,老夫人得罪姚家会不会因此牵连他儿子,未可知,何况,有些事经不起查。
“老夫人,您当真要陪着孩子胡闹,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顾林也走了,何必让从前的事情影响孩子们呢?”
老夫人不想应她,影响名声总比两个孙子自相残杀好。
叶筱锦笑着从门外进来,“顾姨娘似乎很不想从前的事情被翻出来,顾林走了,姚相还活着,顾姨娘是不想给顾将军报仇,还是怕你当初诱骗赵姨,老夫人要杀她的话穿帮?亦或者当年的事情你也有参与?”
“你是谁?为何要挑拨我顾家是非。”顾姨娘眉眼冷了下来,没有了先前的慈和。
无风迈步走到了叶筱锦身边,“我家师妹说的难道不是实情?顾姨娘当初不曾对我娘说过老夫人要杀她的话?”
他又转向老夫人,“顾老夫人,你说你不曾想过要杀我娘,那顾姨娘又是从何得知你要杀我娘,你不曾派人追杀舅父与我,那追杀我们的那些人究竟是顾林派的还是顾姨娘派的,顾老夫人可以趁此好好问问?”
顾老夫人瞳孔紧缩,她身子前倾,面色凝重看向顾姨娘,“你跟玉芝说,我要杀她?”
顾姨娘自打顾实掌着顾家后,她便与顾老夫人平起平坐了,她并没有因顾老夫人的问话而惊慌,也没了刚刚对着叶筱锦时的冷厉,而是恢复平日里的温和,“老夫人恕罪,当年玉芝确实是我救出去的,我不忍臻儿刚去,她便被割了舌头,怀着身孕被关着,但我未曾跟她说过老夫人要杀她的话,许是她自己误会了我的意思,毕竟那时她已经没了舌头,沟通起来总有些不便。”
顾老夫人将信将疑,“那为何她生下孩子,你任由他们带着孩子离开?你当知道臻儿的骨血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是我的疏忽,我原是想照顾她生产后就带着他们母子去见你,谁知玉芝存了那样的心思,等我发现时,他们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
顾姨娘愧疚道,“我派了人去找,没找到,怕老夫人怪罪我私自放走她,便一直不敢跟老夫人坦白此事,这些年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事,二少爷当年对我们母子有恩,我却把他的孩子弄丢了,每每想起都愧疚得很,如今看着这孩子长得这般好,我才稍稍心安。”
赵玉芝是被割了舌头说不了话,但是她耳朵没聋,不会连话都听错,她怀着顾臻的骨血,被老夫人关着,虽然没有人身自由但是至少有个安稳的地方能将孩子生下来,若不是有人告诉她,老夫人要杀她,她怎么会大着肚子逃走。
叶筱锦对着无风微微点头,无风意会,看向顾姨娘时眼里多了一抹冷意,“你撒谎,休要将责任推到我娘头上,无雨。”
门外的无雨听得这话,抬手推门,护着赵玉芝进来。
顾老夫人没想到赵玉芝也来了,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顾姨娘见到来人心里沉了一沉,但总归也没那么怕,一个哑巴而已。
叶筱锦迎上去,“赵姨,刚刚顾姨娘说的话,您可听到了?”
赵玉芝脸上有愤怒之色,傍晚无风突然告诉他,当年老夫人关她是想保护她,并不是要杀她,她觉得儿子可能是被顾老夫人蛊惑了,刚在外面听了全程,才知说谎的是顾姨娘。
无雨将手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套笔墨纸砚,众人莫名,便见赵玉芝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顾姨娘垂眸掩下眼底一丝慌乱,她不知赵玉芝会写字。
叶筱锦将赵玉芝写了字的纸展在众人面前,纸上写道,“顾姨娘亲口告诉我,老夫人要在我生产时去母留子,也是她帮我联络的兄长来带走孩子,更是她要我留在京城,想办法杀顾林为二爷报仇。”
顾老夫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是既愤怒又自责,这些年每到臻儿的忌日她都陪着她来别院小住,每次都为臻儿的死哭的那般伤心,连她这个亲娘都觉得自己为臻儿做的还不及她这个姨娘做的多。
当年她救走赵玉芝的事情,她知道,她只以为是赵玉芝自己想逃,没想是顾姨娘在中挑拨,自己这些年被她耍得团团转。
顾老夫人声音冰冷,“你还有何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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