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锦等人到了逍遥阁的山脚下,并未能如愿登上云梯,被一排粉嫩嫩的如同糯米团子般的白衣小童们拦住了去路。
一个稍微大点大概七八岁的孩子,对着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后,抬头看向赵韵,“师叔,师祖命我等前来迎您。”
赵韵看着眼前一板一眼如小大人般的孩子,笑道,“你如何识得我?”
小孩脸露尬色,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想着怎么措词。
另一个扎个两个小揪揪的女童,眼珠子一转奶声奶气道,“练功房有师叔的画像,师祖说师叔翅膀硬了,飞了就不回来,要我们以您为鉴,不能做不肖子……”
小奶音被男孩拉着衣袖打断,她有些委屈地噘着嘴道,“师祖让我这样回话的。”
赵韵心头五味杂陈,她是师父一手带大,情如亲生父女,她却因缘由种种二十载不曾回来见他老人家。
她知道那个嘴上总是各种嫌弃她的傲娇老头这是想她了,也想通过小童的嘴告诉她,他生气的了,得哄。
赵韵笑着红了眼眶,她也想师父了。
压下心中愧疚,她转身对着萧墨晔一众人道,“走吧,我们上山。”
步子刚跨出,刚刚的男孩再度开口,“师祖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请各位送行者先行离开。”
他转而看向叶筱锦和萧墨晔两人,“师祖还有一句话带给两位,今生苦乃前世孽,来生果是今生因,怀仁心,行善举,一切自有机缘,戒急用忍!”
叶筱锦拧眉,思忖着师祖这句话的意思。
便听得赵韵对着山上喊,“师父,你不厚道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徒孙过家门而不入能呢?”
“师妹。”一白衣白发,面容俊美如天神,看面相二十出头的男子带着几人从云梯轻跃而下,脸带宠溺又无奈地看向赵韵,“一出关就听得你回来,知道他们拦不住你,让他们先行回去吧,师父自有师父的用意。”
赵韵见到来人,很是欢喜,“师兄,好久不见。”
转而她忙介绍道,“这是叶叔,老庄叔,我儿,儿媳,阿蔷,还有小徒康平康安。”
又对萧墨晔几人道,“这是我师兄,无尘,小晔、筱锦、康平、康安你们得叫师伯。”
大家互相见了礼。
赵韵还想说些什么时,无尘揉了揉她的头,一如她依旧是孩子般,“贪玩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
叶筱锦看赵韵被他揉着头,脸上没有半点不自在和不乐意,甚至露出孩子见到亲人般的欣喜亲昵神情,师父在这里是被捧着宠着的,是开心的,比在京城快活。
手被萧墨晔握着紧了紧,抬眸看他,便知他也是这般想的。
无尘将手从赵韵头上拿下,负于身后,看向叶筱锦两人,“你们回去吧,待你们事了,随时可回师门。”
他说的是回。
叶筱锦点头,看到这些人的功夫和一群粉团一样的孩子们,把探探和爷爷放在这里她很放心,可是,爹爹要如何弄出来,她本想着等到了地方再将人弄出来。
赵韵也想到了这个,她对男子道,“师兄,你让他们先带老人孩子上去。”
通往逍遥阁的路径是一道看不到顶的垂直云梯,没有身手的人想爬上去是极难的,一如叶鸿就得人背上去。
没有逍遥阁的人放行,就是飞禽都无法进入,所以,赵韵才让大家提前出了空间,打算走云梯被却提前等候的一群小童们拦住了。
看到师兄身后的几人,她便知道师兄用意了。
男子颔首。
他身后跟着的几人或抱或背将叶鸿老庄康平康安他们带上了云梯,不见了踪影,快得叶筱锦都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
一群糯米团子们也足尖一点,如同一群刚出笼的白鸽子般哗啦啦纷纷投进了云雾,隐隐只见点点白影。
“好了,把你爹挪出来吧。”赵韵道。
叶筱锦意识一动,连人带冰全部挪了出来。
无尘眉眼未动,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神情含笑看着他们,似乎凭空出现的叶凯旋激不起他的一丝好奇心。
他抬手,内力运转,叶凯旋便立在他面前,手从叶凯旋腋下环住他后背,而后看向叶筱锦,“人在这里你放心,快些赶路吧。”
另一只手牵起赵韵,“小师妹,回家了,师父该等急了。”
赵韵看向儿子儿媳,“你看到了,这里这么多小萝卜头,探探以后不孤单,最多一年,我会将康平康安送到你身边护着团团和圆圆,你们自己在外小心。”
她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交给叶筱锦,“这是一套心法,本想等你做完月子师父教你,现在得靠你自己悟了,不明白的问小晔和芙蓉,他们身上皆有些逍遥派的功法,一通百通。”
又看向老友,“阿蔷,你保重,我得空去看你。”
……
重新回到空间前往边境。
镇南王妃轻叹,“老赵刚刚的样子真像极了被一家人围着疼宠的孩子,当初若是她没有下山,没有遇到你父亲,就不用受这些年的罪了,你们看她到了师门性子都活泛了,在这里她是开心的。
可若当初不下山,他就救不了英国公,皇兄回皇宫后他们就会断了联系,那样可能就没有小晔你的出生了,都是天意。
还有这逍遥阁,从前只听皇兄说过极为厉害,如今见识了,我就放心了,探探和你爷爷他们在这里会很安全。”
想起赵韵刚刚的模样,萧墨晔眼里柔和,“小时候娘跟我讲过一些这里的事,那位无尘师伯据说快百岁了,还有另外两位师伯他们都比娘大上许多,都是拿娘当女儿养的,娘在这里确实更好。”
顿了顿,又道,“岳父的病症兴许也有希望。”
叶筱锦点头,她也有此感觉,那位未出面的师祖算到了他们的到来,后来的师伯看到父亲的出现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他连父亲的症状都不曾问,只让她放心,似是什么都在他们掌握之中般。
她又想到了那句话,她突然觉得是那位神秘的师祖是洞悉了她的心思,在劝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别多想。”萧墨晔执着她的手安抚,不知为何听了那句今生苦乃前世孽,他心头闷得很。
镇南王妃突然道,“你们这次回去,注意点皇上,我觉得他变了。”
想了想这种说法似乎还不够准确,她补充道,“不是表面的那种变化,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换了一个人更准确。”
“我以前也这样怀疑过,但是我摸过他的脸,没有易容的痕迹。”萧墨晔接话,总不能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我感觉很不对,皇上对你娘的执念很深,他连先帝遗命都不顾,那样爱惨了你娘的人,怎么会突然连你娘的面都不肯见,还对别的女人有心思?
因身体不好,因感情受困而不理朝政不顾江山勉强说得过去,可这次听你娘说,我才知道他们竟十几年未曾见过。
这说不过去,若真是因爱生恨不想见你娘,那应该连你也不待见的,可他对你先不说是不是捧杀,至少也是有求必应的,总之,你们注意着些,我去看着孩子。”
萧墨晔点头,“儿子知道了。”
若真是感情极深,只是因为吵一架就十几年就不见,确实不对劲。
就像前两日他们吵架,才片刻他就后悔了,想跟她和好,十几年他早就疯魔了。
叶筱锦看出镇南王妃还有未尽的话,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无法说出口,但她的这个提醒她记在了心里。
一转头对上的就是萧墨晔深情的眸光,他执着她的手,“我们以后再也不能吵架。”
接下来的行程,叶筱锦继续在空间坐月子,孩子则由王妃和萧墨晔看顾着。
当时怕她路上奶水不够,又不能带奶娘便存了许多牛乳和羊乳在空间,孩子也是眼见的一天一个样。
镇南王妃越看越喜欢,笑道,“等你父王见到他们,肯定要高兴坏了。”
萧墨晔含糊应着王妃的话,快到边境了,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他有好多年没见着父王了。
尤其现在知道了自己不是父王的孩子,有些忐忑父王心里是怎么看他的。
有了上次回家被萧娅当贼的教训,他们在城外便从空间现身,萧墨晔和叶筱锦两人做了易容,雇了一辆马车回家。
可刚入城就听得一则消息,镇南王被刺杀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