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若真旱几年,那湖水也是存不住的。”叶筱锦耐心的将湖里有深渊,还有烈日下的水蒸发,地下水渗透的原理细细跟村长讲了,还有没讲的是,如果真的一旱旱几年,怕是整个大胤朝都要干死了,他们这一湖水也救不了。
“行,叔听你的。”村长听完,觉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有水能种粮食先种粮食,既然这水存不住几年,还不如现在就用了。
村长走后,叶筱锦就让叶三将红薯叶拿去炒了,清炒。
吴嬷嬷看她那神情,恨不得现在就生啃了,也跟着叶三进了灶房。
总共炒了两盘,叶筱锦一人就吃了大半盘,她也不想如此,手和嘴都不受控制啊。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还可以馋成这样。
其他人都不舍得吃,想留给她,叶筱锦催着他们吃了,素菜留着也就不好吃了,何况,李猛那边将青菜种上的话他们很快就有菜吃了。
她最近吃得多,吴嬷嬷调理得又用心,不知不觉都圆润了。
而另一边的萧墨晔,饿得骨瘦如柴,被人追杀着逃回了京城。
进城时,正是城里热闹的时候,满大街的人看着三个难民一样的人,身上滴着血,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往镇南王府走去。
要不是守城的护卫认出镇南王府的令牌,再仔细瞧了瞧那骨像,认出这确实是镇南王世子萧墨晔。
满大街任谁也认不出,眼前形容槁枯,唇白如纸,衣衫褴褛的人是往日京城矜贵不凡、风光霁月的萧世子。
萧世子不但饿得皮包骨,还受了极重的伤,到了京城长安街就晕了过去,由两个随从搀扶着。
两个随从也是步履踉跄,一边扶着自家主子,一边嘴上不停喊道,“世子,您坚持住,坚持住啊,我们到京城了,这里不是赣北府,不会有饿疯的流民想吃我们……”
另一边的随从,也哽咽道,“世子,您就是心善,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赣北府受旱灾的流民,以至于自己都没口吃的,半路还为了救逃荒来京城的流民,被人追杀,您一定要坚持啊,世子,咱们到京城了,皇上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街上的人听到两位随从的话,哗然,赣北府旱灾严重,流民饿得人吃人,关键是吃人的流民还逃荒到京城了?
为什么他们没听到半点消息。
“这位护卫大哥,你说赣北府有旱灾,百姓们都饿得人吃人了?还有流民跑咱们京城来了?”人群中有人好奇,忍不住问萧墨晔的两名随从。
大利摸了一把眼泪,原本脏污的脸更脏了,“树皮,草根都吃光了,可不就得吃人了,原本他们是要往咱京城方向逃荒的,被人截杀不准他们来京城,我们世子不忍流民被杀,为了救他们,得罪了人,一路被追杀……世子啊,您坚持啊。”
“天啊,竟然饿到那种地步,人吃人啊,这太可怕了。”
“没听说赣北府有旱灾啊。”
“怎么没听说啊,你忘了,几个月前朝廷不是运了一批粮食出去啊,就是分别给赣北府、鄂南、随州这三个受旱灾的城池,不过我记得那会旱情没说的这么严重啊。”
”对啊,我记得那会说是,赣北旱情比另两城稍微严重些,但并没到不可控的地步,加上朝廷又派发了救济粮,应是无事才对啊。”
“怕是粮食没落到百姓手中哦,刚那镇南王府的随从不是说了,半路有人截杀来京城的难民嘛,估计就是不想事暴露……”
“哎,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可这事瞒得住吗?”
“嘘,你不要命了,我听说那赣北府的知府大人可是姚家人。”
“姚家人?那不就是皇后的娘家人?”
“你们还敢说,别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哼,怕什么,老子就一条命,有种他们拿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当官不为命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就是,这女人当家就是乱啊。”
……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而镇南王府的管家得了信,带了人来将萧墨晔接回府里医治。
镇南王府,老王爷书房。
老王爷萧战坐在书桌后,虎目圆瞪,看着离家几月,明显黑了瘦了的孙子。
“你这次倒是舍得脸面,我堂堂镇南王府的世子爷在赣北府差点饿死,还一路被人追杀狼狈逃回京城,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萧墨晔挺了挺脊背,身上那还有刚刚街上的狼狈模样,“孙儿这点脸面算什么,若是能让皇上和天下人知道赣北、鄂南、随州三城的真实情况,救百姓于水火,我这出戏也就没白演,何况,别人要笑话,与我何干,锦儿不会笑话我就是了。”
“叫得倒是亲密,你就那么喜欢那丫头?”老王爷禁不住好奇了,他这孙子先前可是千万个不情愿的。
“祖父你是不知道她有多优秀,见到她你也一定会喜欢上她的。”谈及自己的妻子,萧墨晔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而后细细地将叶筱锦如何带着村民进山,开荒,制弓弩,做沙盘,发现盐矿提炼盐,制冰,开作坊等一系列事情,以一种炫耀的口吻跟老王爷叙述了一遍,直到说到叶筱锦晕倒一事。
“你说什么,叶家丫头有身孕了?我有重孙了?”老王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令人激动。
萧墨晔朗声道,“是,您要做曾祖父了,我要当爹了,所以,祖父您的病还不能好,我修养好还得继续离京为您寻药,我得亲眼看着您重孙子出生。”
老王爷浑然没理萧墨晔后面的话,双手抚掌,“好啊,叶家丫头好样的。”
被忽视的萧墨晔忍不住插嘴道,“地里种子发芽发得快,地好是一回事,种地农夫的功劳也不容小觑。”
他还希望祖父看在他这份功劳上,配合他再出京去找锦儿呢。
这句话被从激动喜悦中回过神来的老王爷听到,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不要脸的玩意儿!”
“实话实说。”萧墨晔继续恬不知耻,“祖父,我何时能回去照看我的地?”
老王爷睨了他一眼,沉声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萧墨晔察觉不对,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老王爷还没说话,脸上就已经笼上一层怒气,“南夷派了使臣出使大胤,要与我朝结两国之好,未嫁的公主只有三公主,皇后断不会让亲女和亲他国,晔儿,祖父得到消息,皇后有意让你妹妹嫁去南夷。”
“祖父不可。”萧墨晔皱起眉头,朝老王爷走近了些,“自曾祖父随先帝打天下时,先帝曾允诺绝不让我萧家女儿和亲他国。”
老王爷沉沉看向他,不语。
萧墨晔心有些发沉,唇色也褪了些许,他双拳紧攥,迎视着老王爷的视线,铿锵道,“我萧家男儿为了大胤朝战场拼杀,这楚家的江山下埋葬了我萧家多少忠骨,祖父,若我们连妹妹都要牺牲,萧家忠骨还有何意义?”
“晔儿,你离京太久,该去见见皇上了。”老王爷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脸上怒意渐渐隐去,突然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