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场突然而来的雷雨,县城的大家都在家中一边躲雨一边享受着这来之不易清凉。
且由于这场雨来的时间挺早,所以一些小摊贩还未进入集市开始摆摊,便遇到了这场雨,然后一合计直接休息一天不出摊了。
至于一些酒楼和客栈,更是因为食客们都在家中所以稍显冷清,一些掌柜的干脆大手一挥叫着小二们、跑堂的伙计一块儿搬着长凳坐在大堂之中,听着雨声喝着茶。
此时此刻的小县城倒是陷入了难得宁静之中,除了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便是那永不知疲倦的夏蝉的知了声。
可莫约是因着县城这一番宁静,和这一场朦胧的雷雨,导致这往日烦人的知了声也悦耳了许多。
而就在这般宁静而美好的时刻,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番美好的画面。
知了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掩盖了那踏碎了青石板上雨水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十分密集且急促,每一次落在都有那积蓄在青石板上的雨水溅在那满是泥泞的草鞋之上,清洗掉沾着泥泞的粗糙脚趾。
“呼——呼呼!”
脚步声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连续不断地喘息声。
一道身影在雨幕的遮挡之下,站在了没有丝毫人影的王家后院的一个小破侧门前。
“呼~”
那人再次进行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气息变得匀净,而后才缓缓的抬起被雨水打湿的双手扣响了小门。
“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似乎是什么暗号。
刚开始敲门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声响从门后传来,而等到敲门人反复按照一个节奏敲了三次之后,那扇老旧的小门吱吖一声向内打开。
出现在门背后的,是撑着一把油纸伞、身材矮小干瘦的王家下人。
那王家下人看向来人,眼光里边满是轻蔑,语气高傲。
“东西带来了吗?”
那人一身破败的蓑衣,挽得老高的裤脚上满是泥泞,面对王家下人这番态度却不是谄媚的。
而是十分硬气的回看向王家下人,声音被雨声掩盖的有些不真切。
“钱带了吗?”
那王家下人闻言,表情变得更加轻蔑,从腰上拽下一个荷包一把丢在那人怀里。
“王家还差你那几个钱,拿着钱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那个站在雨幕之中的人呵呵一笑,也不着急而是直接当着王家下人的面开始清点银子。
这个动作直接将王家下人气的脸色铁青,口中叫骂:“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说好给你,就肯定是那个数!赶紧的把东西交出来!”
可任凭那王家下人如何叫骂,那人就是不为所动,似乎这世间再没有东西比这个银子还要来的重要。
良久,那人终于将荷包之中的银子清点完成,然后统统将银子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确定没有漏下一块银子之后,那人才从袖子里边掏出一个青白玉质模样的瓶子,透过半透明的瓶子还能看到里边似乎有液体随着那个人的动作晃荡。
那王家下人一看那人终于是拿出了他想要东西了,脸色瞬间阴转晴不说,看着那青白色的瓶子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堆着笑,小心翼翼的接过瓶子,王家下人擦了擦上边的雨水放进怀里。
抬头看向那人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趾高气昂的斜眼看着那人。
“还有另一件东西呢?以及那说好的配方呢?”
那人看了他一眼,板着脸吐出两个字:“加钱!你刚给的只是一份的钱!”
这下直接把王家下人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可是一想到自家少爷的吩咐,王家下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的油纸包,对着外边那人扬了扬。
“诺,剩下的钱!”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家下人眼中的心疼都快从双眼里边溢出来了。
他还以为这次少爷派他来同这人交易,还能吃点回扣呢!
结果,这是从哪个旮旯出来的,是他娘的钻钱眼子去了吗?
真是不看到钱,不给配方!
但,随即王家下人又阴仄仄的笑了起来。
毕竟有些钱,是有命拿没命花啊——!
一想到这人离开之后的下场,王家下人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了。
甚至都没有着急催促那个人的动作,只是看着那个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油纸包,用蓑衣和油纸包挡着外边的雨,细细数了三遍里边的银票。
那个人确定数额对了之后,十分果断的将另一个小罐子从袖子里边拿了出来。
然后对着王家下人说道:“你附耳过来,配方我没写直接告诉你,你告诉你家主子就行!”
结果还不等下人说话,一道清朗的嗓音自下人身后传来。
“不用了!告诉我就成!”
那下人刚喜滋滋的以为自己就要成为除了少爷之外,唯一知道配方的人,结果突然被人打断这还了得!
瞬间就满脸怒容的转过身,口中叫骂道。
“是哪个孙子敢打扰老......”
话说到一半,那趾高气昂的下人瞬间就和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吧唧下去,声音惴惴。
“少、少爷,是您啊!”
王庆林看了一眼那干瘦矮小的下人,随即淡漠的收回目光看向门外边的淋着雨站着的人。
“直接告诉我,是可以的吧!毕竟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
那人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见状,王庆林向前走了两步,跨过门槛站在那人面前。
一阵耳语之后,那人揣着满怀的银子和银票,用着和来时一样急促的脚步离开了。
而王庆林则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手中抱着两个青白色小罐子的下人,语气没有丝毫感情。
“东西拿过来!”
冷冷的,叫那下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乖乖的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打算给王庆林。
却在半路被王庆林身后打伞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去路,一张蒲扇似的大手伸到下人的面前,勾了勾手指。
那对着外人还嚣张的不得了的下人,此时此刻却双腿战战的将两样东西乖巧的放在了那只手里边,然后恭敬地退到一边,低头再不敢言语。
月白色带有白玉腰带的长袍身影从下人身旁经过,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灰色的身影。
啪嗒、啪嗒!
是靴子踩在积水之中的声音,慢慢的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