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戴着厚重的手铐和脚铐,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袖口露出的小臂和脖颈处,有青紫的淤痕,皮肤粗糙,胡子拉碴的,跟从前那个精致妖冶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除了那双依然十分独特的湛蓝色凤眸,笙歌几乎快认不出是他了。
宁承旭隔着玻璃跟她对视,拿起了传声电话。
笙歌跟着他的动作,将传声电话贴到耳边。
“笙妹妹,好久不见,你好像很惊讶,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笙歌没什么表情,声音格外冷冽,“我过来可不是听你叙旧的,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宁承旭玩味的勾起唇,啧啧了两声,“笙妹妹还真是无情啊,一心都扑在你那个小宠物身上。”
看笙歌作势就要放下传声电话,宁承旭赶紧说,“好好,我说正事!”
他凤眸微眯,嘴角的笑邪肆又诡异,嗓音暗哑:“笙妹妹,别看我虽然被困住了,但我比谁都清楚,你现在那个未婚夫纪御霆,就是你之前在方城的前夫,你那个小宠物,对不对?”
笙歌微微一怔,面不改色的冷笑,“你听谁说的,连我都不知道有这事。”
“不用掩饰了笙妹妹,我只是很不可思议,他身上带着那么重的病,竟然好意思跟你订婚。”
笙歌瞬间严肃下来,猛地拍桌,“你还知道些什么?他生了什么重病?”
宁承旭诡异的笑着,“关于他的,我全部都知道,而且除了我,估计这些事没几个人知道。”
“作为交换这些秘密,你的条件是什么?”笙歌迅速冷静下来,头脑清晰。
宁承旭鼓掌,“笙妹妹还是这么聪明,讨人喜爱,跟笙妹妹说话果然一点都不费劲。”
笙歌眼底的厌恶,压根不掩饰,“我不想听这些废话,你直说!”
宁承旭邪肆一笑,湛蓝色凤眸深邃幽然,干得起皮的嘴角贴近传声筒,极小声的说:
“让鹿琛保释我,和纪御霆取消婚约,和我结婚。”
笙歌听得直皱眉头。
“我让大哥保释你出来没问题,除了这一条,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宁承旭凤眸垂下,有点受伤,“看来笙妹妹对他真的走心了?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一个庇护所而已,我出事后,宁家全被宁承恩攥在手里,他为了掌权和名声要放弃我这个弟弟,我出去后得有鹿家罩着,才能东山再起。”
笙歌不为所动,脸色冰冷,“你把我跟纪御霆的婚约想得太简单,这个我不能做主的。”
“笙妹妹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你可是鹿家的心肝宝贝,退婚无非就是损失一点钱而已,只要你真想退,我相信鹿琛为了你一定舍得。”
笙歌红唇抿着,不说话了。
宁承旭继续:“再说了,笙妹妹难道就不好奇他身上的秘密?我保证你会想听,保释,退婚,和我结婚,就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笙歌低下头,沉默了很久。
掌心攥得很紧,她白皙轻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怎么样?笙妹妹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
她抬起眸,重新看向宁承旭,星眸坚定,“我鹿笙歌这人最讨厌受人掣肘!要我退婚嫁给你,不可能!”
之前在方城,宁承旭伤害过纪御霆,纪御霆如果知道她退婚,是为了要嫁给宁承旭,应该会很伤心的吧?
纪御霆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不想辜负他,更不想让他误会自己。
宁承旭脸上的笑容顿消。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没想到笙歌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看来我和宁先生谈不拢,再见!”
笙歌放下传声电话,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宁承旭满眼震惊,情绪逐渐疯魔。
他猛地站起来,双手狂敲隔音玻璃,金属手铐敲得咔咔作响。
“鹿笙歌!你回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的病情了?他活不长了!他必死无疑,你为了一个短命鬼值得吗!我才是那个最适合跟你结婚的男人!”
狱警迅速出动,将发疯的宁承旭迅速制服。
宁承旭的脑袋被按在地上,突然一阵狂笑,“鹿笙歌!你迟早会回来找我的!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探监室里,男人诡异疯骤的笑声回荡着,直到狱警拿电棍击他的腰部,强烈的电流让他浑身抽搐,最后彻底昏了过去。
玻璃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笙歌没听见他的嘶吼,始终没回头。
她轻轻叹息,能知道纪御霆身体情况的又一条路径断了。
或许,她只能再试试最后一个办法了!
半下午,纪氏集团。
今天有每月一次的董事例会,纪御霆已经在会议室开了半个小时的会了。
似年受命去取一份重要文件,正要回到会议室,就被一抹纤细的身影拦在走廊上。
看到是笙歌,他心里一咯噔,“笙歌小姐有事?额……您如果是找爷的话,可能要多等等,爷还在开会,我也先失陪了。”
他低着头,一连几个小鞠躬,想从右边绕过笙歌,笙歌穿着高跟鞋,修长美腿果断往右边跨了一步,再次拦截。
“似年,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这件事来找你,如果你还是不愿意透露半个字,我不会再来干扰你的工作。”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放过我吧!”
似年将头放得更低,扭头就走,打断绕条路去会议室。
笙歌看着他局促的背影,冷不丁的开口,“今天我去见宁承旭了,他说他知道,但他有条件,要我嫁给他才肯告诉我。”
似年的脚步倏地一顿,却没回头。
笙歌见他有反应,继续:“似年,我跟纪御霆之间很多误会都是你帮着解开的,你是看着我跟他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如果你不说,我只能答应宁承旭的条件,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似年内心挣扎,将资料攥得很紧,“爷下了封口令,这是组织的纪律性问题,我不敢……”
“放心,我会帮你,不会让他知道是你说的。”
笙歌走上前,软和了语气,“他生病了,一个人默默承受太苦了,所以,你告诉我,才是在帮他。”
似年动摇了,“……您跟我来。”
笙歌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
似年反手将门锁上,小声问她,“您还记得大半年前,您在色戒酒吧遇到的泼硫酸事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