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前。
棠古大学一间阶梯教室内。
薛昼正在看着面前课桌上摆放着的《华夏近代诡异历史事件》的书籍,老师则是在讲台上对着投放屏幕圈圈点点。
旁边坐着的是几天前结束了监视回到学校的林萧。
此时林萧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课,书上圈圈点点勾画了一堆。
反观薛昼的书上,则干净的像是社畜的钱包。
这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薛昼去了趟一旁的森林,回来后就已经替换成了小号的傀儡分身。
而他本人此时已经沿着森林狂奔而出,去往了位于棠古大学校区东边、约莫百多公里的一处废弃城镇。
在那里,有一处通往虞渊诡域的通道存在。
从虞渊诡域过去速度是最快的,而且也是最隐蔽的。
......
山城,跨江一号大桥桥下。
在范思丝即将拍在江面上时,大黑强行挣脱了捆绑着他俩的绳子,将身为人类的范思丝护在了怀里,而它自己充当了坠江的肉垫。
坠入江中后,大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抱着努力憋着气、身体略微发颤的范思丝朝着宛若深渊一般的江底游去。
江水中隐藏着强大的暗流,一般人一旦沉入江底,结果都会被这暗流卷入更深处然后坐等捞尸。
大黑对抗着这股暗流,宛若水中游龙一般带着范思丝在十几秒内游到了江水的更深处。
河床上的淤泥上长满了女人头发般的水草,密密麻麻的随着水流有规律的摇曳着。
大黑将手放在河床上,嘴里念出了常人听不到、也听不懂的拗口诡语。
语罢,一道漆黑的一人高裂缝骤然在它面前张开,裂缝就宛若吞吃一切的深渊巨兽,将无数的江水全数吸入。
其中也包括了终于能缓一口气的大黑和它护着的范思丝。
而就在裂缝出现的瞬间,六面诡异也从大桥上跳下,在大桥上霍莫行的命令下不断的朝着江底的大黑所在位置冲去。
正冲向江底的六面诡异骤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怨气能量从江底爆发开来,随即便从下方出现了一股骇人的吸力。
就仿佛像是江底中有一头苏醒了的猛兽,这猛兽正在无限的吞吃着周围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就在这股气息出现的几秒钟后,下方江底的大黑和范思丝的气息就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了的字迹一般,彻底消失在了六面诡异的感知中。
六面诡异见状,奇怪的加快速度朝着河床游去查看。
东找西找了半天,就连下面的淤泥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们一人一诡的踪迹。
无奈,它只得回到桥上复命。
六面诡异不知道这桥下有一处通往虞渊诡界的通道存在,哪怕大黑也是多亏了之前薛昼所说。
这处虞渊诡界的通道隐藏的极为隐蔽,哪怕是这江里的常驻水鬼也完全不知。
很明显,桥上的霍莫行也完全不知情。
不然他一定会赶在这两个家伙跳进江之前就拦住他们,而不是选择像猫捉老鼠一般戏耍他们。
......
伴随着寒冷冻骨的江水和一阵天旋地转的翻腾,江水裹挟着一人一诡落入了一条黑色的河流之中。
这条河的水很冰,冰的好似要冻结人的灵魂。
范思丝跌入其中后就仿佛像是一只溺水的小猫一样被这条河水带向远方。
但突然出现了一只青黑色的大手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着游向了岸边。
就在上岸之后,大黑将范思丝小心放在了地上,它也疲惫无比的躺在岸边,望着头顶被血日照的通红的天空。
它看着那黑色河水之上的裂缝逐渐闭合,几秒后消失不见,嘴角微微一勾。
这种逃出生天的刺激它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们成功躲过了追杀的家伙。
也就是说,只要它可以撑过诅咒的侵蚀,那它就可以活下来。
可以的话它想找薛昼申请一下延长守在范思丝身边的时间。
反正时间对诡异们而言并不是多大的事儿。
而范思丝则可以活的更久一点,说不定到后面还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但,它能撑过诅咒的侵蚀吗?
虽然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它还是很庆幸至少暂时救下了这个人类。
之前和这个人类相处的每一天它都感到由衷的惬意和快乐。
就好像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种快乐和期盼,以及有一道阳光出现在了乌云密布的天空、最后照向了渴望阳光的田野上。
大黑艰难的扭过头,看向一旁平躺着的范思丝。
“喂人类......我们逃脱了。”
此时它的脸庞上已经爬上了诅咒的红色细线,意识已经在涣散的边缘徘徊。
但即便如此,它还是有很多话想对这个人类说。
比如它的名字,再比如......
假如它这次会因为诅咒死在这里的话,这人类从虞渊诡界出去后,能不能帮它去吃很多人类的零食。
因为它觉得零食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食物,尤其是那脆脆的薯片。
但很可惜,它好像吃不到了。
等了好几秒,范思丝那边终于有了一道气若游丝的回应。
“大黑......”
她的声音很小,小的都要淹没在了奔腾的河水声中。
“谢谢你,还有......活下去......”
意识涣散中的大黑听着这话瞬间清醒不少。
它感到了这话里的不对劲!
这人类怎么知道它是大黑!
而且这人类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不对劲。
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人类,你......你怎么了?”
大黑原本不应该拥有心脏的,但它此时就仿佛是心脏猛的被一块巨石砸中一样。
它瞪大双眼艰难看向了背对着它躺着的范思丝。
它不敢去推面前的那个人。
它很害怕。
害怕......再次失去她。
嗯?
为什么在它脑子里出现的是“再次”?
就好像那一幕在很久之前就发生过一次一样。
半分钟过去,范思丝那边再无任何回应。
大黑艰难抬起手,颤抖着推了推侧躺着的范思丝。
范思丝脖颈处的黑发渐渐滑落,显现出了她那本应该如同白天鹅般的脖颈。
那脖颈处此时却早不再是它记忆中的模样,那上面已经攀附着密密麻麻如同细蛇的血丝。
而那具本应该像朝阳般活泼可爱温暖的人,此时却早已变得如同黑色河水般冰冷。
大黑沉默着将范思丝缓缓往自己这边翻了过来,好似害怕将她吵醒,又好似恨不得她立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