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苏绿筠坐在湖边树荫下乘凉,远处弘历笑着走来。
“阿玛,阿玛!”小格格们吵闹的声音传来。
苏绿筠起身从石头上慢慢往小径处走,可是小格格们便生往她的方向撞来。
苏绿筠看着脚边的小石子,看着身侧清澈的湖水,顺势倒了下去。湖水比她想的还要凉快。
“噗通!”苏绿筠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掉入了池水中。
“绿筠!”弘历目眦欲裂,他想直接跳下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快,救格格!”侍女们慌忙的在池边边伸着手。
白芷直接跳入水中想要将格格托起来。
没想到苏绿筠自己从水中浮起,长发松散,几缕黑发粘着白净的脸颊。
看着池边被吓得坐下的王爷苏绿筠笑着说道:“爷,妾身生于江南,从小就会凫水,爷您不是也都知道的吗?”
弘历拔起小径边的小花往苏绿筠身上扔去生气的说道:“还不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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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
瑾宁生气的看着弘历扯着嗓子喊道:“都是因为那个卑贱之人阿玛才不来看我们和额娘,我们撞她怎么了?”
瑾兕也在一旁说道:“她这不是没死吗?江南来的汉女死在湖中才是她的归宿!”
瑾嫣附和着,“就是,就是。”
“啪,啪,啪!”三个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她们脸上。
“放肆,放肆!”弘历被气的脸都红了,他的女儿本应知书达理,孝顺乖巧,怎么会被养成了这副模样。
四岁的孩子怎被教的这般恶毒。
弘历在青樱身边安排了人,但菱枝只是青樱房中奉茶的侍女,很少能看见青樱是怎么教养女儿的,他见青樱平日里也知书达理,没想到她竟然会把女儿教的这般恶毒。
屋里,三个孩子的哭泣声吵得人头痛。
“我要回去,我要找额娘,阿玛最坏了,最讨厌阿玛了!”瑾宁大声的哭喊着。
青樱赶到的时候,三个格格脸上的巴掌印还未消散,她心疼的抱住瑾嫣,一脸倔强的看着弘历。
“爷,瑾嫣才四岁,您怎么能打她!”
弘历看着青樱愤怒的问道:“你不问问她们做了什么爷才打她们吗?她们才四岁,就懂得把人推入湖,她们都动手想要淹死绿筠了,爷不该打她们吗?”
“瑾嫣她们可是您的女儿!”青樱反驳着,一个妾室死了就死了,瑾嫣可是她们的女儿。
“人命之事在你眼里这般无关轻重?”弘历看着青樱的眼神越发的冷漠。
绿筠掉入湖里的时候,他想过让青樱她们统统陪葬。绿筠不能幸福开心的活着,她们又凭什么活着。
青樱抱着瑾嫣,看着弘历直言,“这府中,谁的命比得上您女儿的重要!”
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弘历看着默默哭泣的女儿,看着一脸倔强的青樱心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福晋,去宫里找额娘要几个嬷嬷来照顾侧福晋和三个小格格。你是嫡母,小格格的教养问题也该重视些。”弘历看着一旁温婉的福晋说道,永琏被福晋养的很好,几个小格格福晋也能养好的。
“是。”
转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弘历继续说道:“瑾兕,瑾宁,瑾嫣禁足一年,日日诵读孝经。侧福晋教女不严,禁足两年,抄写孝经百遍,府规百遍。”
福晋看着几个哭泣的女孩,开口劝着王爷,“爷,瑾兕她们年岁还小,未启蒙,还不识字,不如免了她们诵读孝经。”
“那就让下人念一句她们复诵一句。”
看着甩袖离去的弘历,福晋温和的笑着,“青樱,快些起来吧,地上凉,别冷着孩子了。”
福晋怎么也没想到青樱竟然把孩子养的这般恶毒,愚蠢,鲁莽。
小格格们的处罚很快就传到了金玉妍耳中。
“青福晋好歹也是大家族出身,教导出来的孩子竟然这般鲁莽。大清不都喜欢大家闺秀,温婉和顺的女子吗?青福晋这是怎么教的?”
金玉妍一边说一边笑。
青福晋生了三个女儿有很什么用,不仅争不到权力和宠爱,而且还处处闯祸,闹事惹人厌。
还是她的乖儿子乖巧,安静乖巧。
贞淑为难的看了眼格格,她总觉得小阿哥安静的有些异常,这般大的孩子怎么可能饿了难受都不懂哭闹?
金玉妍抱着孩子唱着玉氏的儿歌,那张刻薄精明的脸上多了分慈母的柔和。
“丽心,把孩子抱下去吧。”
那日她难产,贞淑用了那样的法子她才生下的永璇,她的身子也在那时候坏了,如今更是时常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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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绿筠躺在躺椅上,可心在身后帮她擦着头发,用梳子一遍一遍的按摩着头皮。
弘历走了进来,笑着示意安静,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玫瑰油在手心化开,温热的掌心按着苏绿筠的头皮,滋养着满头青丝。
苏绿筠睁眼,看见坐在身后的弘历笑着说道:“爷。”
苏绿筠伸手向后摸着那张清冷的脸。倒着看,王爷的睫毛更长了,没有表情的脸上更加的清冷出尘,但是他手里做的却是在帮她梳头。
笑靥如花的女子半躺在他的膝盖上,那双妩媚的眼中满是迷恋,弘历勾了勾嘴角,低头吻着她白净的额头。
“身体可难受?”弘历问道,毕竟被撞落水中,府医虽然说绿筠并没有事,但是他还是担心。
“难受,难受极了,要王爷抱着才行。”苏绿筠起身看着弘历。
听到难受的时候弘历心中还有些着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难受吗?
将人抱在怀中看着院子中随风摇曳的花朵,弘历一下又一下的摸着苏绿筠的背,像是在安抚她,也是在安抚自己。
“以后可不能去湖边了,危险。”
绿筠听话些,永远和这些花儿一样在院子中多好,可是绿筠有时候会淘气,会跑出院子。
苏绿筠在弘历的怀中玩着他的辫子,解开后又重新绑住,再解开,再绑住。
将手一伸就能拿到的茉莉编进了发辫中。
“爷罚了瑾兕她们,也罚了青樱,你遭了罪,这段时间就好生休息,不用去福晋那边请安了。”
说着让苏绿筠休息,弘历却还是一日都没有拉下的往院子中来。
雨声淋淋,窗口,两人悠闲的下着棋。
苏绿筠还是没有穿着鞋袜,只是今日王爷并没有责骂她。金色的链子绑着细细的脚踝,被打磨的圆滑的宝石和珍珠都垂在了脚背上。
头发被简单的挽着,没有上妆的脸依旧美艳。
这样简单的发型妆容下,苏绿筠偏偏穿的异常的华贵。
弘历恨不得将所有的金银首饰全都堆砌在苏绿筠的身上。
纤细的手腕上又是金镯子,又是金链子,珍珠手链绑了两圈还垂着一截。白嫩的脖颈上因为宝石的沉重压出了印子,璎珞上长长的珠串垂到腰间。
富丽,华贵。
苏绿筠无奈的将手上的珍珠手串拿下,实在太重了,王爷什么也不顾,就知道把这些首饰绑在她身上。
“为何取下?不好看吗?”弘历抬眼,看着那被珍珠压出的痕迹问道。
“爷,都留印子了,您瞧,这里都压红了。”苏绿筠将手腕举到弘历眼前。
小臂被人握住,薄唇允吸着红印,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闭眼想要逃避的人。
“妾身这就戴上,您快放开我。”
扭动间,苏绿筠身上的手镯相碰撞,脚上的小铃铛颤动,身上的首饰链子移动间留下更多的红印。
“绿筠,听话,睁开眼睛。”
苏绿筠看着弘历,摸着那张白净的脸,“立如兰芝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王爷,你出门时可会有鲜花相迎,掷果盈车?”
弘历满意的看到了苏绿筠眼中的迷恋,靠在她的耳边笑着,“没有呢,除了绿筠,无人喜爱着我,爷只有绿筠一人的喜欢,明日,爷能有鲜花相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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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茵看着侧躺在榻上看书的女子慢慢的下笔作画,屋里两人之间很是宁静。
“婉茵,上次那些画怎么没拿来给我一份?”苏绿筠这时才想起婉茵给她画的那些画像。
“全都被王爷拿走了,那日王爷还凶了妹妹。”陈婉茵想起来就气闷,她画了一个下午,每一张都是她的心血,每一张她都将姐姐的风采画下来,结果却全都被王爷抢走了。
“明儿我去跟王爷要回来。”苏绿筠笑着说道。
天色昏暗下来,白芷将屋里的烛火点燃。格格爱看书,但是长久在昏暗中看书不利于眼睛,她们院子中的烛火总是用的非常的快。
格格不爱用红罩子,王爷就送了一批琉璃底托,蜡烛做的粗些便能安稳的放在底托上不会倒下伤到格格。
苏绿筠近来手不离书,她一直在用的蜡烛今日快燃烧尽了。
嗯?
那底托上好像有字。
“只缘感君一回顾。”苏绿筠念着烛火中的字。
一旁,陈婉茵笑着看着她,“使我思君朝与暮。”
陈婉茵站起来慢慢收拾着桌上的物件,不去看羞涩的将脸埋在抱枕上的姐姐。
弘历恰巧在陈婉茵将画收起的时候推门走了进来。
本来说好这幅画会收藏在陈婉茵那里,但你当她看见满脸笑容推门进来的王爷时愣了一下,“爷,妾身今日为苏姐姐画了一幅卧榻的美人相,您若是喜欢···”
弘历拿过画就往屋里走去,只给陈婉茵留下一句“赏。”
小径上,陈婉茵身边的顺心不解的问道:“格格,那画明明是苏格格给您的,为何要给王爷?”
陈婉茵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她想她和王爷是一样的。
“顺心,王爷温柔体贴,他对姐姐很好。”
顺心不理解,格格不是一向不怎么喜欢王爷吗?从不想伺候王爷,每日都是在屋里画着明月和玫瑰,怎么突然就夸王爷了?
屋里,弘历笑着看着窗边苏绿筠问道:“今日夜色正好,可要出去走走。”
“好啊。”
清风挽着两人在池边散步,紫薇的花瓣随着风洒满了池塘。
“随风起,荡漾了满池。”弘历喃喃说道。
他牵着苏绿筠的手,他知道苏绿筠在他面前娇弱温顺,在其他人面前抓牙舞爪,他知道苏绿筠爱吃醋,爱讽刺人,刻薄的对待他所有的妻妾。他知道的,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但是她是苏绿筠。
“爷,您刚才说什么了?”苏绿筠有些没有听清。
“起风了,冷吗?”弘历低头看着身侧的人,那美艳的外貌何时竟然也变着这般可爱?绿筠连疑惑的神色都很可爱。
“不冷,爷身边很暖和。”
这段时间也不不知道王爷是怎么,隔三差五的往苏绿筠的院子里赏东西,甚至将从小佩戴的玉佩都一同赏了苏绿筠。
福晋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悲伤。
王爷他喜爱青樱的时候都不曾这样的热烈,那苏绿筠究竟哪里好了,值得王爷这般用心。
“福晋何必忧心,苏格格再受宠也永远都无法威胁到咱们,伤心的是青福晋才是。青福晋一向自诩王爷心爱之人,可是王爷对一个都能这般宠爱,对青福晋可从未有过这般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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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熹贵妃看着眼前的弘历问道:“听说你近来偏宠了一个妾室?”
弘历笑着抬头看着熹贵妃说道:“苏氏温婉,精通诗词,儿子是偏爱了几分。”
熹贵妃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说道:“马齐位高权重,高斌深受皇上信任。你若是懂事,这个时间就该多陪陪他们身后的女儿。”
弘历脸上的笑意依旧,笑着说道:“额娘说的是,儿子明白的。”
只是出了永寿宫后,弘历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再也不见,有的只有满腔的不甘。
处处受人限制,压着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人人都能插手指点他的后院吗?
“宝亲王,皇上在养心殿等您。”
殿中,龙椅上,皇上满意的收起折子。
“高斌在治水一道上颇有能力,弘历你也看看这份折子。”
是高斌的折子,将治水过程,救援写的简洁明了,但是在场的两人都知道此事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