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架起火堆,烤着鱼和肉,发出滋滋声。
张遮拿起一块烤好的肉试了下温度,递给姜雪宁。
“阿宁,尝尝。”
姜雪宁接过烤肉吃起来,温度刚好。
就像四月的天,不冷不热,刚刚好。
就像这一世她遇到张遮的时间,刚刚好。
一切都是刚刚好。
真好。
马儿悠闲的吃着草,欢快的打着响鼻。
他们这一路不疾不徐,不快不慢,走得闲适,一路走一路看,累了就歇息,这两世来都难得有这样的时光。
更重要的是,有张遮在身旁。
风景很美,可是没有张遮在身边,再美的风景好像都被寂寥覆盖。
有张遮在,哪怕只是一棵枯草,姜雪宁都能看出花来。
她的世界里缺的从不是美景,而是张遮这个人。
姜雪宁的视线又定在张遮身上,傻乎乎的笑着,吃着。
张遮快速捕捉到姜雪宁的目光,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女子柔软的嘴角。
姜雪宁立刻摸向自己的嘴角,脸上开始发烧。
天哪,她该不会对着张遮流口水了吧?
这也太丢人了。
她想到自己曾对着张遮流鼻血,忽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确认没有鼻血,这才稍稍安心。
张遮被姜雪宁一系列的动作逗笑了,两片殷红的唇瓣弯成好看的弧度。
姜雪宁这下是真的流出口水。
不过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因为贪图张遮的美色而流口水,纯粹是因为嘴巴里还有肉,肉烤的又鲜又嫩,她馋的流口水。
张遮再次拿起帕子擦掉姜雪宁嘴角的水渍,笑得愈发灿烂,惹得春风羞红了脸,不安的吹起姜雪宁额前的发丝突然停息。
眼睛被发丝划过,姜雪宁回神,使劲的嚼着口中的肉,快速咽下去后,有些羞的说:“张大人,多谢,不过我真的只是馋这烤肉,没有乱想。”
张遮笑而不语,依旧轻轻地帮姜雪宁擦拭嘴角。
姜雪宁知道张遮不信,可她也没有办法,谁叫她就是见到张遮就色心大起呢?
为何对张遮就是看不够呢?
姜雪宁有时真的很苦恼。
她回忆起和张遮在一起的八年,问:“张大人,我是不是太孟浪了?”
“嗯,还好。只要不对别人孟浪就行。”
姜雪宁想,好吧,她这一世确实只对张遮一个人孟浪。
她仔细的盯着张遮看,看的张遮害羞垂目,耳尖发红。
她捏着张遮的耳垂,又红又烫。
张遮红着脸抬起头,双眼不似刚才那般清明。
姜雪宁看的心花怒放,神魂荡漾。
她的张大人依旧初心未改,越是禁欲的人越容易被扑倒。
前提是,她刚好是张大人心尖上的人。
二人对望很久。
一声鸟鸣打破这份静谧的痴情,姜雪宁歪头一笑:“张大人,你方才是不是乱想了?”
张遮拿下姜雪宁的手握在手心里,坦言道:“温暖而后思淫欲,秀色可餐,阿宁,你从前说的都是对的。”
姜雪宁笑弯了眉眼,欢快的笑声与鸟儿的鸣叫声相和,快乐就这样蔓延开来。
吃饱后他们上了马车,绕过一片树林,到达姜雪宁曾经待过的庄子。
姜雪宁看到熟悉的环境,在马车上呆呆的坐了一会,迟迟不下车。
近乡情怯。
张遮耐心的站在马车外等。
姜雪宁终于看向张遮,张遮抱她下马车。
庄子里的人见到姜雪宁打招呼。
对他们而言,姜雪宁离开庄子十二年。
而对姜雪宁而言,已经隔了一世。
十二年,她的容貌没什么变化,但庄子里的人变化很大,很多人她已经认不出。
她推开她和婉娘曾经住过的小院,小院里的陈设一如当年。
那棵桂花树只是比之前粗了一些,这少许的变化让她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婉娘坐在桂树树下看她失神。
那时她不懂婉娘想透过她看谁,十二年前她明白了。
张遮时刻注意姜雪宁的变化,他若是猜测不错,姜雪宁乖张跋扈的根源就在这里。
“阿宁,你还好吗?”
姜雪宁点头,只是双眼有些朦胧。
“张大人,你知道吗?婉娘看向我的眼神,深深的刻在我的脑子里。她擅自改变我的人生轨迹,却对我忽冷忽热,多少个夜里我想不通为什么,难过哭泣。直到知道真相,我那时真的恨她。我不是恨她抱走我,而是恨她抱走我却不好好待我。她如果能像个母亲一样待我,我都不会恨她。”
两滴眼泪滑落,姜雪宁似是不知。
张遮心疼的伸出手,拭去那两行清泪,握住姜雪宁的手,听阿宁倾诉。
姜雪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不过,她给了我很大的自由,这庄子里没有我未涉足的地方,这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我畅游在广阔的天地间,每当遇到磨难,我都能想起儿时欢快的时光,然后推着我往前走。”
她湿润的眸子看向张遮,张遮把她拥入怀中。
“阿宁,你还恨吗?”
姜雪宁抱住张遮:“没有那么恨了,因为遇到了你,那些伤痛被你一点点填上。我缺失的东西都在你那里。”
张遮加大些力道,抱得更紧。
“阿宁,好巧,我缺失的东西恰好在你那里。所以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当夜,张遮和姜雪宁一起收拾荒废的院子。
姜雪宁站在那棵桂花树下,仿佛听到婉娘哼着小曲,高兴时的婉娘会对她很好。
她的记忆里从此只有欢快的时光。
张遮从马车里抱来床褥,认真地扑着床褥。
姜雪宁从后面抱住张遮的腰,把头贴在男人的后背上。
张遮早已习惯姜雪宁的突然靠近、突然亲近。
他笑着继续铺床。
姜雪宁闻着张遮身上的味道,感受张遮的体温,非常享受。
这一夜,姜雪宁靠在张遮的怀里,说了很多儿时的趣事。
张遮一手环住姜雪宁,一手握着姜雪宁的手,一夜都未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