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真是后悔多嘴问张显允这句,此刻他胸口堵得慌,一张脸黑沉黑沉的,对着眼前的这张脸更加不喜,站起身来,不再看和张遮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惹他生气的本事有过之无不及。
“兄长,跟孩子置什么气。”
是燕临的声音。
张显允还没有想明白谢帝师为何生气,思绪就被燕临打断。
张显允恭恭敬敬的向燕临行礼,喊了一声“义父”。
长公主沈芷一是张显允的义母,那义母的夫君就应该称呼为义父,张显允一直都是这样叫燕临。
燕临平白如故多了一名义子,只是这义子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当年的情敌。
燕临看着小家伙标准的行礼姿势,真是感叹不已。
他蹲下身上下打量张显允,不解的问:“你怎么跟你爹一模一样,怎么没有半点地方像你娘?”
燕临的语气极为遗憾。
张显允略微思索一番,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爹爹太厉害了。”
燕临一噎,脸色变得跟谢危一样黑。
谢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燕临心中有些恼,张显允真是比别人多长了一张嘴,一点都不可爱。
他揉着小家伙的头说:“小张大人,去找燕旋他们玩。”
张显允脸色一板道:“义父慎言,我不是小张大人,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仰仗父母鼻息过活,我日后要靠自己考取功名,这样我就能把娘亲从爹爹那里抢过来。”
燕临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张显允,催促道:“去玩,别杵在这里。”
张显允严肃的说:“我去读书,我一定要考上状元。”
张显允行礼后,转身迈着小小的四方步,不疾不徐离开。
燕临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张遮,感叹一句:“真是让人不喜。”
谢危冷哼一声:“确实如此。”
谢危转身就走,燕临追上谢危,一手搭在谢危的肩膀上说:“兄长,你已过而立之年,真不打算娶妻吗?”
“拿开。别没大没小,我是你兄长,也是你的先生。”
燕临立刻松开手,他还是打心眼里害怕谢先生。
谢危这是把在张显允那里受的气都撒在他身上了。
“兄长,你别以为你搬到张府隔壁能瞒多久。”
谢危坐在文华殿中的案几前,猛然抬头,危险的看着燕临。
“我不打算瞒着谁,也不想瞒。”
燕临问:“兄长,你听着隔壁欢闹的声响,难道不难受吗?”
“难受又能如何,若是见不到才最心痛。我就要让宁二愧疚,让她一辈子都记得我。再者我的事不必别人插手。”
“兄长,何必自讨苦之。就算宁宁对你愧疚,一辈子都记得你,又能如何?到头来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谢危叹气,抬头问燕临:“你当初放弃喜欢宁二的原因是什么?”
燕临想到那个梦,难以启齿,于是避重就轻的说:“因为一个梦,我曾试探过宁宁,那个梦应该是真的。宁宁她负了我,我报复了她。所以我没有资格再爱她了,她也不会爱上我。”
谢危垂头低语:“我也是因为一个梦。梦里她向我求救,而我却没能救她,之后她自戕。如果那时我救了她,她早就是我的人。”
燕临却说:“是你的人又能如何,你不能给她应有的名分,还不是偷偷摸摸,你活着能护住她,你死了她会死的更惨。更何况,她心中只有张遮,你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谢危突然抬起头,似是被一盆冷水浇个透心凉,但眼神很快恢复坚定。
“那又能如何,她会永远记得我。”
燕临见谢危如此固执,便无奈离开。
谢危重重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己残废的右手,他苦笑却也欣慰。
那日他拒绝太医诊治后,张遮主动找到他。
“谢少师,你对阿宁的心意,我看了也动容,但是作为阿宁的夫君,我不希望他与任何男子接触。如果有一日阿宁爱上你,我自愿离去。只是当下阿宁怀有身孕,不能受到刺激,若是有个闪失,我担心阿宁的身子扛不住。”
谢危说:“我自是知道,不用张大人特意跑过来告诉我。”
谢危能看的出张遮在极力隐忍,只是他不知道张遮能忍到何种地步。
在姜雪宁和张遮建府后,他便搬到了隔壁,仅仅一墙之隔,就像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他时而练字、看云卷云舒,而姜雪宁带着孩子嬉笑玩闹,仿佛就在他眼前。
谢危想:这样是不是也算一起生活过?
pS:小作者突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