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游老泪纵横,收敛着声音说:“损坏女子名节跟谋杀有何区别,我的宁丫头在宫中伴读多日,听闻表现不错,怎么就摊上这等事。薛大姑娘这是把小女往绝路上逼啊,还请皇上为老臣的小女做主啊。”
沈琅对姜雪宁是有印象的,长相极美,是谢危的学生,戏称谢危为义父。
他还以为姜雪宁和谢危会成就一段佳话,没想到张遮捷足先登,姜雪宁与张遮早已定下婚约。
地上跪着的人一个是他的恩人,两个是朝中重臣,不结党不营私,他用着放心的臣子。
沈琅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不结党不营私,姜家才会被薛远刁难。
沈琅看着薛远的神情更加怨恨。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有些无力,王公公及时搀扶起沈琅。
沈琅说:“薛国公近日来屡屡犯错,回府思过一月,罚俸一年。封薛姝为永安公主,进宫学习礼仪,等待与大月和亲。至于薛烨,念其年少莽撞,不知分寸,禁足半年,抄写律法一百遍,不可由他人代笔。由张侍郎亲自查验,保证无一错漏。若是敢阳奉阴违,朕绝不饶他。”
薛远听到后面直接瘫倒在地。他连求情的话都不能说。
薛烨居然敢当街辱骂张遮区区三品,简直猖狂至极,他都不敢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说。
张遮正得恩宠,才封的三品,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薛远垂头丧气。
听闻张遮时常修订律法,大乾的律法厚厚一沓,抄上一遍都不知要多久,何况一百遍。
更何况他的烨儿最是讨厌读书写字。
沈琅说完宣布退朝,连看都没看还坐在地上的薛远一眼。
薛远起身,一阵晕眩,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旁边的太监赶紧上来查看,命人去请太医。
薛远已经不省人事,昏死过去。
谢危看着这罪有应得的一幕,心中有些畅快。
待谢危出来,就看到张遮在等他。
“谢少师,下官有话说,可否去个僻静之地?”
“好,来我马车里。”
马车上二人无话可说,很快到谢府,张遮从袖子里拿出姜雪宁要送给谢危的刻刀。
“这是阿宁送先生的礼物,感谢谢先生对她的教诲。”
谢危淡淡的瞥了一眼,收回视线问:“她若是不敢亲自送,便不用送。拿回去,我不会收。”
张遮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没有收回,又从怀中拿出一本账册。
张遮继续说:“这是上次从国公府偷出来的账册,谢少师一看便知。国公如今被逼着紧,下官担心他狗急跳墙,所以想请谢少师给皇上提个醒,早些防备。”
谢危接过账本翻了几页,便发现端倪。
“所以燕家的军械丢失跟薛远有关,但是你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张遮点头。
谢危又把账册仔细看一遍说:“这是原本,你就这么相信我?我要做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吗?你还敢相信我?张遮,我看你一点都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执法严明。”
张遮坦言道:“有时执法过于严明让执法者变得冷血。法不容情,可法也要有温度。下官之所以没有拆穿你,最主要的原因是下官怀疑你才是真正的定非世子。姓名可以舍弃,疤痕可以毁去,但是内心的悲痛与仇恨不会那么容易消失。你对勇毅侯的敬重,对薛远的愤恨,下官看的非常清楚。上一世你可以当皇帝但是你却没有。可见你并不是权利熏心之人,你与薛远截然不同。”
谢危冷笑:“张遮,你还是这么固执。不要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此刻不过是薛远比我更加危险罢了,你只能求助于我。”
张遮皱眉又舒展道:“谢少师若是这么认为便这么认为吧。下官告辞。”
张遮转身欲走,就听到谢危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张遮没能明白谢危说的什么,转身时谢危摆手,张遮没有再问便回到刑部衙门。
姜伯游因为心痛女儿的遭遇,感念皇上的圣恩,悲喜交加生病了,便请假回了府。
姜雪宁闻讯赶来看望姜伯游。
姜伯游欢快的把皇上的处罚说给姜雪宁听。
姜雪宁心里的心头算是落下了,皇上已经下旨,薛姝去大月和亲应是板上钉钉。
太后能舍得自己的亲女儿去和亲,难道不舍得自己的侄女去和亲吗?
若是太后替薛姝求情,那太后的心也太偏了,那薛氏会更加让皇室忌惮。
姜伯游说:“为父知道你想尽快知道结果,所以就装病回来了,为父是不是对你很好?”
姜雪宁撒娇说:“是,爹爹,您疼我,我知道。”
姜伯游为难的说:“你近日去看看你母亲,她天天把自己关在屋中给你绣嫁衣,昨夜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说是梦到嫁衣没绣好,耽误你出嫁,半夜就又去绣嫁衣。眼睛都快熬坏了。”
姜雪宁说:“她性子倔着呢,我去看她,就怕她会多想。”
姜伯游点了一下头说:“你们两个都倔,真是亲母女俩。”
“爹爹,您多去看看母亲,她看到你比看到我高兴。”
姜雪宁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不放心,她让棠儿去药店抓些明目的药,送给姜雪蕙。
姜雪蕙命人把药煎了给孟氏送去。
孟氏想要极力弥补姜雪宁,姜雪宁也知道,为了不戳穿她,只能这么熬着。
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内心柔软又平和,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或许自己也即将成为一个母亲,似乎能够换位思考,理解孟氏的一些做法。
申时薛定非来找姜雪宁。
姜伯游听说后找到姜雪宁:“宁丫头,你与定非世子少接触,听闻他留连青楼,不是个好的。你不要见他。”
姜雪宁安慰姜伯游:“爹爹,你放心,这次谣言澄清多亏了他。见他无妨。”
姜伯游好心劝道:“不要交往过甚,你是有夫君的人,我怕那小子对你有非分之想。”
“爹,我最喜欢张大人,别的人我都看不上,我和薛定非只谈事,不谈感情。”
姜伯游同意,才让姜雪宁在花厅接待薛定非,他在旁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