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烨又看向张遮,手指着张遮怒道:“张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我,这件事与我无关。这画像上画的是我的小厮,但是我没有指使他做过什么买凶杀人的勾当。”
他一开口脸就疼,一边疼得吸气一边说,气势弱下去不少,说完他捂着脸疼得嗷嗷叫。
姜雪宁看着觉得解气。
那小厮立刻跪了下去求饶。
薛远算是看明白了,今日是祸不单行。
沈玠又半眯着双眼看向薛远:“薛国公,薛烨承认这个小厮是他的人。可薛烨说不是他指使的,你说这事可信度有多高啊?”
张遮冷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小厮道:“国有国法,罪当罚犯罪之人,若是无罪,不必代人受过。”
薛远快速拔出腰间的配剑,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剑刺穿那个小厮的胸口。
小厮嘴里冒着血水,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离得最近的薛烨吓得脸色惨白,一下子又跪在了地上。
张遮和沈玠都没有反应过来,薛远下手真的太快。
谁都没有想到薛远会直接杀人灭口。
薛远扫过跪在地上的王三,王三吓得跪坐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滩黄水。
薛远抱拳道:“殿下,刚才老臣手滑,未能握住剑柄,吓着殿下了。”
沈玠毫不在意的说:“本王倒是没有想到薛国公一把年纪,身手如此敏捷。”
这一刻对张遮的打击非常大,他震惊片刻,恢复平静,还未等他开口,薛远道:“张大人,这低贱的奴仆真是死不足惜,竟然干出犯法之事连累我儿名声,是老夫府上管教不严,今日老夫清理门户,替衙门处决了他。张大人,这人已死,该当如何?”
张遮攥紧拳头,薛远把杀人之事说成是处理府中之事,人已死,就成了死无对证。
他一阵无力感,这就是强权的力量,上一次是太后包庇薛殊,这一次是薛远包庇薛烨。
看来只有强权才能治得了强权。
张遮抱拳道:“人已死,但终究是贵府管教不利,贵府应替小厮赔偿苦主医治银两。”
薛远真是觉得张遮不识趣。
沈玠点头说:“确实,薛国公刚才也承认是府中管教不利,自家府上的奴仆犯了罪,这么多人看着呢,总得给苦主一些补偿。要不然会让众人觉得国公府杀人防火都是天经地义,不必承担后果。另外本王平时小磕小碰都疼嗷嗷叫,还要吃各种补品,依本王看,国公爷就给个五百两,这事就到此结束,本王也不会在皇兄面前提起国公爷和令郎。”
这句话妥妥的威胁,薛远气得只想跳脚。
沈玠“嗯”了一声,尾音上挑。
薛远不情愿的让管家去取五百两来。
管家颤颤巍巍的取来五百两,薛远肉疼,把银票扔到张遮的身上,五张银票像失去翅膀的风筝,又像被树妈妈抛弃的落叶,散落到地上。
薛远气呼呼的说:“对不住,掉地上了。老夫腰痛,这会要回府休息,还请临孜王和张大人莫怪。”
说完薛远大步转身回府,身后的人全部进入府中。
薛殊看了一眼临孜王,跟着薛远踏进大门内。
国公府的大门紧紧关上。
内侍严肃的扫过看热闹的人:“大家散了,不要再杵在这里,临孜王醉了。”
周围的人做鸟兽散。
姜雪宁看着笔挺而立的张遮,红色的官袍在寒风中鼓动,显得张遮的身形更加瘦削。
她有些心疼。
张遮久久站立不曾弯腰。
姜雪宁下了马车,不顾身上的疼痛,走到张遮身边,捡起掉在地上的五张银票。
“张大人,不必如此。没有人会跟银子过意不去,遇到这种不要脸又霸道无礼的人,若是跟他们计较,只会把自己气死。”
姜雪宁挽着张遮的胳膊,温柔的安慰。
张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着姜雪宁额头上的白布。
“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沈玠看着你侬我侬的二人,心中不是滋味,这一刻他后悔没有把自己直接灌醉。
张遮恭敬地看向沈玠,拱手作揖:“刚才多谢临孜王殿下帮阿宁。”
沈玠回礼道:“不必如此,我只是替宁宁出口气。”
沈玠留恋的看了一眼姜雪宁,张遮看在心里,体谅临孜王的心情。
“下官还有事要办,阿宁就麻烦王爷送她回姜府。”
姜雪宁看到张遮身后跟着的慕清和慕白不在身边,就知道张遮还有事要办,非常乖巧的同意。
张遮让衙差把吓得脸色发白的王三带回大牢,独自走到定国公府不远处,慕清和慕白已经进入定国公府,这会应该快要出来了。
姜雪宁和沈玠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两个人离得挺远。
姜雪宁道:“多谢王爷。”
沈玠说:“举手之劳,宁宁不必如此生分。”
姜雪宁安慰沈玠说:“殿下,您不必为燕临的事如此郁郁寡欢,甚至喝闷酒,燕临他会逢凶化吉的。”
沈玠知道姜雪宁误会了,迟疑片刻说:“我不光是因为此事,我更多的是因为你。我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但是心动的感觉仍然还在,所以我就在以前我们一起待过的地方喝酒消愁。我喜欢你这样的姑娘。我跟你姐姐姜雪蕙接触过,但是我觉得她跟你一点都不像,我喜欢像你这样性格活泼的女子。”
姜雪宁惊讶,又替姜雪蕙惋惜。
“若是我姐姐对殿下情根深种,该当如何?”
沈玠抱歉地说:“感情之事是不可以勉强的,当初我以为你姐姐和你一样活动好动,我去见了她,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若是我的行为让令姐有心结,我向她道歉。”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姜雪宁还能说什么呢。
这都是她造的孽啊,不知道姜雪蕙听到这些该有多难过。
沈玠又说:“麻烦你跟令姐说,我对她的感情,不足以让我与母后对抗到底,正妃之位已经确定不会是她,她若执意入王府只能做妾。况且我知道你和她真正的身份,你才是姜家的嫡女。”
沈玠在心中暗暗说:若是为了你,我可以与母后闹翻。
但是事已至此,这句话不能说与姜雪宁听。
这显得他像个夺人之妻的坏人,有失君子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