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月就那样一直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在场的伴读没有人敢去扶她。
太监在一旁看着,也无动于衷。
方妙拉着周宝樱各自回房。
姜雪宁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方妙和周宝樱的身份和地位虽然不及薛殊,但确实有不惧怕姚惜的底气。
周宝樱是个吃货,方妙喜欢占卜。
这两个人对她而言,不会构成任何伤害。
周宝樱似乎是觉察到了姜雪宁的视线,朝她眨巴着大眼睛笑了一下,甜美又无辜,一副单纯小白兔模样。
姜雪宁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尤月躺在姜雪宁的房间门口,姜雪蕙便拉着姜雪宁回到她的房间,把门关上。
姜雪蕙一到屋中便盯着姜雪宁看,似是要看穿姜雪宁的心思。
“宁妹妹,你心悦张大人?”
姜雪宁大大方方的点头:“是,我心悦他。”
姜雪蕙没有想到姜雪宁承认的这般干脆。
“有时我真的挺羡慕你这种性子,爽朗无拘。”
姜雪蕙眼中划过晦暗无奈之色,随即又恢复恬静乖顺的样子。
姜雪宁想到刚才姜雪蕙帮助了自己,真诚道谢:“谢谢你刚才帮我,否则这会我可能已经给爹爹闯祸了。”
姜雪蕙拉过姜雪宁的温柔的说:“我答应过父亲和母亲要照顾好你,在我进宫前,母亲又叮嘱了我一遍,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母亲真的很担心你。其实这四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脾气最像母亲。”
姜雪宁很少与姜雪蕙这般亲近,有些不适应的抽回手说:“她是怕我惹祸连累府上。以前我总觉得你与婉娘不像。因为在庄子里我们经常会被欺负,婉娘都会一一骂回去。今日见你驳斥姚惜,虽然你不是像泼妇骂街一样说话难听,但是你的语言很有杀伤力,姚惜被你羞辱得只能逃走。母亲把你养的很好,其实你这样挺好的。我现在倒是不觉得你虚伪了。姐姐。”
姜雪宁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姐姐”。
姜雪蕙美眸流转,渐渐泛起水光,她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高兴地说:“妹妹,谢谢你。”
她双手握在姜雪宁的手上,柔软而温暖。
姐妹对视,敞开心扉笑了起来。
太阳快要落山,仰止斋变得非常安静,姜雪宁听到隔壁有动静,便出去听太医的诊断。
她觉得尤月今日发癫,想必医术高明的太医能诊断出一二,若是不能,管事太监也会为了公主的安危呈报上去,尤月很有可能会被遣送回府。
这样她在宫中就少了一个对手。
但是尤月若是回到清远伯府就会对尤芳吟造成伤害。
姜雪宁眉心蹙起,盯着太医放在尤月手腕上的手,又移到太医的脸上。
这位太医的胡须灰白,想必医术不会差。
诊完脉以后他静立在一旁,又让站在一旁的另一名太医诊脉。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相互明了,先前那名太医捋着胡须说:“这位姑娘肝气郁结,心神涣散,最好回府静养。不适合再待在宫中当伴读。”
尤月这个时候突然醒来,眼神犀利的如刀子,带着巨大的恨意叫嚷:“你们胡说,我怎么不适合当公主伴读,你们胡说。”
她说着站了起来,发疯一般朝太医扑过去。
姜雪宁看的目瞪口呆,这尤月不会真的得了失心疯吧,在宫里居然如此放肆失态。
站在一旁的太监赶紧大喊:“快来人,拦住她。”
身后的小太监和宫女拉开厮打着老太医的尤月。
老太医的长衫被抓得松散,胸口快速起伏,可见真生气了,但是面上淡定自若的说:“这位姑娘确实病了,为了不伤害旁人,最好静养,不要随意接触外人,以免情绪激动,病情加重。”
说完太医整理好衣衫离开。
尤月被太监按着不好挣扎,抬头看到姜雪宁就站在旁边,她像个泼妇一样骂道:“姜雪宁,是你,都是你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一旁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掌事太监直接往尤月口中塞了东西,命人将尤月快快带走。
姜雪宁的内心受到很大的冲击,她伤心欲绝之时,想的是让自己遁入黑暗,而尤月却是伤害旁人。
方才太医说尤月不能接触外人,想必尤芳吟不会再被她欺负。
姜雪宁这才呼出一口气。
“姜二姑娘,尤姑娘好生吓人。”
姜雪宁循着声音望过去,是周宝樱。
周宝樱手里还拿着一块糕点,单纯澄澈的眼睛在落日余晖下泛着金光。
姜雪宁隐约觉得周宝樱单纯的外表下有着一颗通透的心。
她朝周宝樱笑了笑说:“不用怕,她被带走了,估计没有机会再进宫了。”
方妙也从房中出来,露出和善的笑容,她已经卜算出,以后行事要紧跟着姜雪宁,这样就会减少祸端。
姜雪宁也回方妙一个和善的笑容。
姜雪宁万万没有想到,进宫第一天就得到周宝樱和方妙的认可。
不过周宝樱是个小吃货,总觉得谁给的东西好吃就跟谁好,多少有点靠不住。
但是方妙不一样,她有清醒的认知。
总之少了一个敌人,姜雪宁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她看向姚惜和薛殊的房间,发生这样的事,她们依旧在房间里不出门。
这两个人真是冷漠。
姜雪宁回到自己的房中,琢磨张遮能否退掉姚家的聘礼,又想到姚惜居然给张遮写信,不知道张遮是否会回姚惜的信。
姜雪宁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不确定张遮会不会给姚惜回信。
她一想到张遮给姚惜回信就浑身不舒服,心里堵得慌。
张遮应该不会给姚惜回信吧,但是张遮是谦谦君子,定是会怜香惜玉吧。
可是……
姜雪宁越想越生气,捂着自己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入宫的第一夜她就因为张遮失眠了。
此时的张遮还在衙门中忙碌,他今日查访生丝价格,发现生丝的价格非常低,他怀疑有人故意为之。
联想到漕船沉没之事,他好像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这些人想要用这种方式低价购入生丝再高价卖出,赚取不义之财。
张遮想通这点,气愤的放下手中的笔。
这才发现天色已晚,有小吏上前点燃油灯。
张遮向他道谢,望着摇曳的灯芯,思绪繁杂。
他怜悯那些辛苦的蚕农,还为损失的生丝感到可惜,更加恼恨这些自私自利的恶人。
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的商贾事件,明显就是官商勾结,故意扰乱和破坏市场秩序。
张遮再次拿起笔写奏折,上书彻查京中、江南等地恶意压生丝价格之事。
等到奏折写完,灯油已经消耗了一圈,放下笔等待墨迹变干。
他一忙起来就会忘记时间,他出衙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当他在月光下前行时,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ps:想念张遮,期待男女主快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