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确切的回答,许敬宗欢天喜地的走了。
经历过战乱的西州,接下来就是大治之时。
许敬宗相信,凭借自己的手段,西州一定会成为大漠之中一颗闪耀的明珠。
他也可以籍此鱼跃龙门。
望着许敬宗的背影似乎都比往日里要挺得直一些,张拯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张拯也相信他的手段,别的不说,许敬宗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他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他的权力,来自皇帝。
不过,他可没有机会像张拯这般,皇帝随时想见就能见,他也不可能成为皇帝的女婿。
所以这个道理,至少贞观一朝,他应该想不明白。
自己今日大方交权,焉知他日这份权力不会成为他许敬宗的梦魇?
将这些琐碎杂事处理完毕,县伯府的菜肴也刚好端上了桌子。
“拯哥儿。”
程处默的大脸迎了上来,张拯嫌弃的撇了撇嘴,低声道:“滚远,你长得太丑,吓到我宝贝儿子我弄死你!”
“切。”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程处默似乎完全不知道收敛。
不过老程家好像也没有收敛一说。
眉飞色舞的说道:“拯哥儿你没看见我大发神威,率领三千匪兵攻破龟兹六座城池的气概,实在是太可惜了。”
“三千人,六座城池!”
似乎是怕张拯不知道三千人攻破六座城池是什么概念,程处默还特意连说带比划,伸出三根萝卜粗的手指竖在张拯面前。
“三千人,你知道吗,三千人,攻破了六座城池,俘虏牛羊万余额…美滴很呐…”
张拯:“来人,送客!”
见张拯不为所动,程处默有点急了:“拯哥儿你咋这样咧,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陛下封我个伯爷不过分吧。”
“不过分,要不你现在回长安去和陛下说去,来人,送客!”
“拯哥儿,你不能这样。”
“再不闭嘴,别怪我翻脸。”
张拯的脸已经黑如锅底,看不惯啊,实在是看不惯。
攻破几座西域小城有什么好嘚瑟的,啊,有什么好嘚瑟的?
程处默嘴角微动,叹了口气之后鼓着腮帮子不再说话。
张拯满意的点了点头。
终于,可以安静的吃顿饭了。
张拯吃完了饭,怀中的小家伙也从懵懂中醒来。
“哇……”
不知是因为没见过张拯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小家伙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哇哇大哭。
从来没有过带娃经验的张拯哪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急得额头冒汗。
“噢噢噢,乖,不哭不哭…”
张拯越哄,怀中的小家伙就哭得越大声。
常言适时的开口提醒道:“伯爷,小公子这是饿了,抱进房里给夫人喂奶吧。”
张拯站起身来抱着奶娃急急忙忙的朝后院走去,独留下一堆纨绔在堂中大眼瞪着小眼。
没了显摆的对象,程处默站起身来朝着一众与张拯关系颇佳的纨绔们意兴阑珊的说道:“走了呗…”
…
后院之中,伺候崔淑的下人一点儿也不比伺候张拯的人少。
张拯昏睡这三天,常言就已经安排了许多心细手快的丫鬟伺候着崔淑的饮食起居。
毕竟是在月子里,孩子刚出生时又受了些奔波,也得亏常言是宫里出来的,惯会伺候人。
不然一向粗枝大叶的张拯,对于这些细节还真没法把控。
奶妈常言同样找了好几个,但被崔淑全部否决了。
只因她觉得这是她自己的孩子,不需要别人来喂养。
隔着老远的距离,崔淑便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婴儿啼哭声。
不等她坐起身子,张拯便抱着小家伙推门而入。
“夫人,孩子哭得厉害,估摸着是饿了…”
崔淑来不及说话,忙从张拯手中接过孩子。
喂养幼儿的崔淑脸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张拯救站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一幕都是人生当中最为宝贵的记忆。
崔淑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脸色有些发烫,嗔怪的看了张拯一眼:“看什么看…”
张拯却只是在一旁傻乐。
见小家伙止住了哭声,崔淑一边轻轻拍动着小家伙的背部,转头对着张拯说道:“孩子出生三天了,还没个名字呢。”
张拯摸着下巴,给孩子起名字,确实是大事。
沉吟了一下,张拯说道:“先起个小名吧,毕竟是邹国公一脉四房长子,名字肯定不能起得太随意了,先给爹去个信,问问他的意见,夫人觉得如何?”
听得张拯这么说,崔淑忍不住心里一暖。
他和张拯在一起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又有了孩子,外边还不知道传些什么风言风语呢。
若是能请张公瑾赐下一个名字,就代表着敦煌张氏邹国公府一脉正式承认这个孩子四房长子的身份。
如此,便算是为两人定下了名分。
崔淑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撩了撩头发说道:“一切都听夫君安排。”
张拯稍加思索,说道:“孩子在西州出生,出生之时又恰逢战乱平息,西州重归太平。这孩子,不如就叫太平,夫人觉得呢?”
崔淑没有纠结太多时间,喃喃自语道:“太平,太平…”
“好,就叫太平。”
崔淑同意,张拯立刻找来纸笔,挥毫泼墨之间,一封寄往长安的告长安渭南县伯府长子降世书不到半个时辰就跃于纸上。
吹干了纸上的墨迹,张拯笑道:“只是这百日宴只怕是要在大漠里过了。”
崔淑白了张拯一眼:“大漠里就大漠里呗,妾身还不想回去长安呢。”
为孩子定下了小名,见孩子吃完母乳又睡了过去,张拯便出了后院往前堂而去。
战争结束了,但不代表收尾工作也结束了。
政事上面的事情自然会有许敬宗去操心,战死的折冲府将士朝廷也会有抚恤发下。
但跟随张拯来西州的亲卫也战死了不少。
自他们被李二安排给他做亲卫开始,这些将士们便不再隶属于军队体系。
现在顾完了国,亦顾完了家。
他需要给这些战死的兄弟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