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都是按长度发质收,你这不太行。”
“手机换不了,给个盆子吧。”
“……”杨啸脸黑了,将额前打缕的呆毛,拉到了下巴嗑位置,比划着长度。
“大爷咱别闹啊,啥就盆子啊,这头发打小养到现在了,少二百不卖。”
“哪就二百啊。”大爷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五块,不能再多了。”
“一百。”
“二十。”
“卖了。”
“……”大爷身体一哆嗦:“后生,你咋不喊了?”
“我怕喊乱了。”
大爷瞪了他一眼。
站起来从自行车上挂着的褡裢里,拿出一套工具。
杨啸也没迟疑,立刻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大爷手法很快,抄起剪子,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杨啸头发擦着脑瓜皮剪了下来。
扔下钱,大爷卷吧卷吧家伙什儿,象棋都不玩了。
一溜烟的钻进了人群。
大概是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了吧。
再看杨啸头发,跟狗啃的似的。
一块多,一块少。
而杨啸也从颓废青年,华丽的转变为了村头的二傻子,引来无数路人偷笑。
但他全然不知。
拿着皱皱巴巴的二十块。
搓着自己的新发型,乐了。
“还别说,剪了头发,大夏天的就是凉快。”
正美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炊饼有大郎,隔壁有老王,老王手机提醒您,您有电话接入……】
迎着路人低笑的眼神。
杨啸赶紧拿着电话钻到了一旁。
一看来电是老妈,迅速接起。
“妈?”
杨啸老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小二,医院让咱们尽快交齐手术费,不然明天不给做手术了。”
“现在都把你爸从中级护理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氧气机都不给用了。”
“这会你爸憋得脸皮发紫,喘得厉害,要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呀,呜呜~”
“妈你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杨啸急了。
收起‘老王牌’手机,火急火燎的跑到附近药房买了便携式吸氧罐,然后坐车到了医院。
到了病房。
看着老爸杨利民那憋得酱紫的脸色,杨啸差点没暴走。
快速将氧气罐按在了老爸脸上。
看到杨利民呼吸顺畅了不少。
杨啸老妈李梅说话了。
“你头发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没有啊。”
“那咋弄得跟狗啃的是的,背心怎么这样了,我记得是白的吧,身上怎么这么味,你掉粪坑了……”
听着老妈数落的‘粪坑’两字,杨啸想起了那个猪窝一样的宿舍……
胸膛跟拉风箱似的杨利民,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
“别治了……浪费钱,给我弄……回……回家。”
杨啸拦住老爸想扫掉氧气罐的手。
“爸,你别胡思乱想,会治好的,手术费这就够了,一会儿我去交钱。”
说完这些,杨啸快速走向主任办公室。
李梅紧张的嘱咐了起来。
“小二别闹事啊,闹僵了对咱没好处。”
“我知道。”
笃笃笃!~
“进!”
杨啸推门进去,看着戴金丝眼镜的科室主任吴军,快速说道。
“吴主任好,我是12房6床杨利民家属。”
吴军抬头一看杨啸,差点没笑喷了,紧接着就是一脸的嫌恶。
他摘下眼镜擦了起来当做掩饰,更没让杨啸座。
“小杨啊,有事吗?”
“是这样的吴主任,我爸的手术不是说好的明天么?”
满脸嫌恶的吴军换了副面孔。
“小杨啊,咱们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作为主治大夫,我理解你的心情。”
“可这是医院做的决定,我无法反驳,我也得养家糊口,不像你们打游戏的,想怎么样就怎样。”
杨啸浑身一凉,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真想抄起椅子,干他狗日的。
今儿屎不给打出来,就算他夹得紧。
但毕竟有求于人。
他嘴上依旧平静温和。
“我知道吴主任的难处,能不能先把氧气机给我爸用上?”
“手术费,我会尽快凑齐的。”
吴军故作斟酌,好半晌后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
“你家住院费,药费,现在欠了三万多了,你先去把欠的医药费补上吧,再交一万押金。”
“到时候我跟医院说说,继续把氧气机租给你们,我只能做到这份上了,别让我为难。”
“谢谢吴主任。”
离开这里。
胸中憋着一团火的杨啸,来到走廊靠近窗户的地方,掏出了‘老王牌’手机。
一通按键之后,电话并未接通,而是响起了广告。
【脱发、掉发、斑秃,请用三百年九芝堂,本产品采用高新技术研发……】
一头黑线的听着长达三十秒的广告折磨,杨啸也是没办法。
谁叫‘老王手机’不要钱呢。
电话接通后。
杨啸快速说道。
“消防中队吗,我举报有人私搭乱接,一间寝室住了二十人,没有灭火器的情况下,竟然还使用大功率家用电器,地址在春风里小区八栋。”
放下电话,杨啸再次拨通。
“工会吗,我举报有人非法雇佣童工,用工时间超时不给加班费,不签劳动合同……”
“喂,金水物业吗,我举报有人在小区内非法加工异味食品……”
“市场部吗,我举报有人无证经营……”
“税务部吗,我举报有人交易之后不开发票,有重大偷税漏税嫌疑……”
“什么,问我是谁,我叫城市之光……”
几个电话打出去,杨啸脸色阴沉的可怕。
“以为这样就能逼我把东西交出去,大爷宁可删号也绝对不让你们得逞。”
“草!还有这垃圾手机,真是便宜没好货,打个电话都得听广告,早晚给你换了。”
收好电话,杨啸去往窗口缴费。
在收银员满脸嫌弃,又不得不做的表情下,交了三万七千八百二十块欠账,又交了一万押金。
交完费,赶紧推着氧气机去往了病房。
刚到门口。
杨母李梅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二,咋样啊?”
看着刚五十出头,起早贪黑卖烧饼贴补家用,两鬓斑白的老妈。
杨啸突然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也太冲动了。
应该答应裴正清他们的条件。
因为这样。
手术费的钱又多了一截。
但一想缝纫机冒烟的场景,立马又打了一个哆嗦。
抛去杂念,他快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