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圆形舞厅里,孙丽芳越跳步子越熟练。
陆伽城就像一个耐心的老师,沉稳的配合着女人每一次换步。
孙丽芳明白,不是自己跳的好,而是人家能接上。
这就好像一个新手打羽毛球——
无论你把球发到哪,对方都能把球发回到你的正前方。
可是毕竟体力跟不上,孙丽芳呼吸渐渐喘了起来,脸红冒汗。
“还要跳多久啊?”
又挺过了两小节音乐,她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你说什么?”陆伽城没听清。
正中间是音乐声最大的地方,他微微俯身。
“我想出去。”孙丽芳在一个卡点连忙垫脚贴过去加了点音量。
“好。”
舞蹈是可以通过旋转变换位置的,“那我们一起跳出去怎么样?”
一起?
孙丽芳看着身边拥挤的人群,这真的能在不撞到别人的情况下出去吗?
“集中精神。”
下一段八拍响起,陆伽城一个后撤步,他们就从最中间出来了。
而原来的中心位由另一对舞者占据。
果然有用!
孙丽芳有了成就感,注意节拍的一下个踩点,再次跟上撤步的男人。
几个回合下来,他们靠近了外围。
眼看着离出口越来越近,孙丽芳的呼吸一下子顺畅了。
终于不似在中间的憋闷感。
到了外面,终于可以把手抽回来,摇了摇酸疼的胳膊。
老举着,都要血液不循环了。
低头喘气的时候,便听到身边男人的声音,“周总,你也来跳舞啊。”
周总?
孙丽芳还没抬头便感觉一道刺目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怪不得刚刚她就感觉一直有人看她。
周允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直直的看向陆伽城身后,沉声道:“过来。”
孙丽芳巍峨不动。
搞笑,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陆伽城视线在二人中间环绕了一圈,了然一笑,“原来这就是周太太啊。”
他刚才看着女人跟柳家千金手拖手亲密进来,便先入为主认为她是柳家的人。
柳青家的公司拥有地标开发权。
而女人跟柳青关系看起来极好。
那么,或许可以通过女人的关系牵上柳青那根线。
这么想着,他才上赶着找人跳舞。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位绅士风度的男人。
孙丽芳跟周允石僵持着,没两秒就听有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阿石哥哥。”
说罢,便从后面旋风一般的冲了过来。
明艳的少女探头,有些疑惑,“这位是?”
目光对上孙丽芳的眼睛,二人齐齐一震。
熟人啊这是。
也许人家说怀孕记性不好,可比起当时的刺激来说,孙丽芳对这个小姑娘记忆犹新。
这不是天鹅湖酒店跟毛微微甜甜蜜蜜的小姑娘吗?
咋滴?
男女通吃啊。
不过看起来显然不是这样,小姑娘状态失调一下,里面装作无事人一样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习含笑。”
“你们之前认识?”周允石没有放过二人对视两秒间的表情变化。
“什么时候认识的?”
闻言,孙丽芳看向小姑娘,挑挑眉。
那意思很明显,落我手里了吧?
轻咳了咳,她随意找了个借口,“之前购物的时候碰到过。”
习含笑悬在心口的大石才“砰”的一声落下。
“你好,我叫孙丽芳。”说到这里,孙丽芳扫了眼周允石,对姑娘道:“你高兴认识你啊。”
这话是真心的。
一个人喜欢对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习含笑喜欢毛微微。
现在是干嘛?
在家长面前演戏吗?
“这是我太太。”周允石走过来,补充介绍道,“她过来找我的。”
找你?
美得你。
孙丽芳没搭茬,男人已经牵住了她的胳膊。
灼热的大掌贴在胳膊上,孙丽芳抱着手臂摇了摇身子,没甩开。
陆伽城见状笑道:“那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
说罢,便到前方带路。
那边有他们专用的休息台。
孙丽芳早就累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坐着。
吃吃水果,喝喝茶才是她这种懒人的消遣。
可身边黏着个巨大的人形绷带。
即便是双手抱胸,人家也顺手揽腰过去。
左手揽着女人,右手还能不断举起来跟人打招呼。
一路上,收获无数视线。
周允石手里夹着一根烟,有人上来就抬手示意有烟了。
生意场上递烟递酒的,他不厌其烦的与人交流,顺带介绍孙丽芳。
被人看着,孙丽芳也不得不挤出一张笑脸,礼貌点头。
这终究是男人的对话比较多,腰被揽着又动不了,她只能“被迫”听着所谓的客套话。
听不了多少她就烦了,假笑无意义的社交消耗着她的情绪。
就比如眼前这位敬酒的王姓胖子,看起来应该是个包工头。
要问怎么看出来的?
胖子的上下半张脸颜色都不一样,被安全帽盖住的地方是浅色的皮肤,整个下半张脸,包括脖子都是黑黝黝的。
这个还好,他身边还有一个是只有两个眼周皮肤是白的,其它地方皮肤全是黑的男人。
看起来像个小浣熊。
周允石也是颇有耐心,询问对方的工程进度,始终微笑着。
“原则上不行,但周总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胖子笑了笑递根烟过来。
周允石又拿出了那根“万能”烟。
没料对方直接拿出了打火机,就要点。
说到兴头上,点烟喝酒是常事。
周允石笑着按下了他的手,“现在不行,我太太怀孕不能闻烟味。”
说着,手臂紧了紧。
“那不抽烟,不抽烟咱们喝酒。”
“喝酒总行吧?嫂夫人?”
胖子男往后拿着酒瓶,就倒了杯白的,“今天高兴,我先干为敬。”
说罢,便仰头一饮而尽。
旁边那个小浣熊也跟着干了一杯。
“周总,请。”
酒杯还没到跟前,孙丽芳就闻到了一股高浓度的酒精味。
然后她便看着周允石,喝了下去。
这边有人敬酒,那边也涌上一波上来敬酒。
孙丽芳看着桌上的空酒瓶已经七八瓶了,菜都还没动。
早知道就不从这条路走了。
直接上二楼的包厢。
眼看着周允石来者不拒又要喝,孙丽芳直接把酒杯拿下来,“够了够了,他不能再喝了。”
哪有一直灌酒不吃菜的啊?
这样胃可不就坏了?
这劝告声在嘈杂的环境里,孙丽芳都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
她现在走也走不开,周允石被灌酒喝醉了,到时候回家累的是自己。
“嫂夫人心疼我哥啊?”汉子们调侃完又挥了挥手,“你甭担心他。”
“这才哪跟哪啊?”
“连平时的一半都还没到。”
可这话音刚落,周允石就双手搂住了她的腰身,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众目睽睽之下,这对一个社恐来说。
无异于自杀了。
孙丽芳忍着面颊上的燥热,直接飞上了耳根。
“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去休息啊。”
周允石眯眼脚步虚浮的压在女人肩上,往外挪。
胖子呆了。
小浣熊也呆了。
他们互相看了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小浣熊伸出五指,问胖子:“这好像才五杯?”
这就晕了?
如果没记错,周总可是海量。
他刚跟周总打交道的时候,对方直接喝趴下一桌人,外面叠起的酒箱有一人高。
看着远处摇摇晃晃艰难行走的两人,小浣熊好心问师傅:“我是不是要去帮着扶一下?”
“嫂夫人那么娇小还怀着孕,肯定不容易。”
说着就要过去。
只是没走两步,脖颈后的衣服就被揪住了。
“你小子是不是傻?”胖子训斥道。
傻?
小浣熊愣愣的看向师傅。
去帮忙怎么能说傻呢?
再说他不是问过师傅了吗?
师傅没说话,他才去的。
“你什么时候看周总走得那么怪异?”胖子眯着眼睛,回味道:“人家就算喝醉了也能板正板正的走回去。”
“用得着这么刻意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想瞒过自己?
胖子这么一说,小浣熊瞬间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但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那这——”
又不是喝酒“逼单”,他为什么要这么演?
胖子摇着头,拍了拍徒弟是肩膀,“你小子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啊。”
说罢,笑眯眯的背手晃到了下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