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桦说:“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大概没有听到。”
她妈妈一听,以为儿媳妇不肯借,就按着肚子站起来说:“一桦,我现在不痛了,回去吧,不要看了。”
丁一桦赶紧上前拉住她说:“妈,不看怎么行?你的胆管里,最大的结石有鸡蛋那么大。不把结石挖掉,你的胆囊炎一直要发的。”
“你怎么知道?”妈也疑惑地问,还是坚持往外走。
“你这病发起来痛死人,要是以后开了馄饨店,你的病再发怎么办?”丁一桦无力劝着妈。
吉晓雯跟上来说:“丁一桦妈,你的病不冶不行。我去缴钱,这点钱我还有。”
她说着接过丁一桦手里的单子,就去收费处缴钱。丁一桦把妈妈拉回椅子上坐下。
妈妈坐在那里不出声。她这病因为没钱开刀,拖了十多年。
这次,要不是儿子在,她就痛死了。可儿子没钱,她又不想为难他,心情很矛盾。
吉晓雯亭亭玉立地看过来,对他们说:“缴好了,药我也拿来了,在外科病房602室。”
“谢谢你,晓雯。”丁一桦感激地说了一句,就领着妈妈朝住院部大楼走去。
吉晓雯说;“不用谢,都是自已人。”
住进病房一会儿,护士就来给魏小兰吊水。
刚开始吊,丁一桦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华曼倩回过来的,赶紧走出去接听。
“你们看中门面了?”华曼倩以为他看中门面房,为了问她借钱,谎称妈妈病了。
“不是,我妈真的病了,现在已经在医院里吊水了。”
“啊?那钱是哪里来的?”华曼倩问。
丁一桦说:“问吉晓雯借的。”
“你怎么问她借钱啊?”华曼倩不满地说,“我打给你,你快还给她。”
“谢谢老婆,老婆真好。”丁一桦感动地说。
“别嘴甜,也别叫我老婆。我这是借给你的,你要还给我。”
“一定加倍还你。”丁一桦说着,就挂了电话,
很快,华曼倩用微信给他转来三万元钱。丁一桦收到钱,走进病房对小姨子说:“晓雯,我总共借你多少钱?我还给你。”
“你有钱了?哪里来的?不用那么急。”
“你姐打给我了,我还给你,包括你给我妈买的衣服钱。”丁一桦说,“我们扫个微信吧,我用微信转给你。”
他们就扫了微信,丁一桦给她打了七千元钱。
“曼倩真是个好儿媳。”魏小兰叹息一声,内疚地说,“作为婆婆,我好惭愧啊,一样东西没给她买,还借钱给我治病。”
“这有什么啊?”吉晓雯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桦,快想办法去挣钱,挣了钱,也让妈做做人。”魏小兰感慨地说,“没钱就不是人了,所以有穷鬼一说。真的,人穷了,人就是鬼。”
“妈,不要多说了,我知道。”丁一桦也不安地说,“等你开好刀,出院后,我们就去开店挣钱。”
吊了两天盐水,魏小兰的炎症退掉,就可以开刀了。
魏小兰的主治医生叫郭刚。郭刚戴着一副眼镜,态度温和友善。他把丁一桦请到医生办公室,对他说:“丁一桦,林院长同意让你给你妈做手术,而且是主刀。”
丁一桦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
“你是学医的?”
“我不是学医的。”
“不是学医的,怎么做手术?”郭刚惊讶地看着他说,“林院长只说让我辅助你,做这台手术。”
一个身材苗条的漂亮女护士走过来,问丁一桦:“你做过手术吗?”
“没有。”丁一桦实话实说。
“没有做过手术,也不是学医的,你开什么玩笑?”漂亮护士拧起柳眉说,“开胆结石,可是大手术,而且风险很大。”
郭刚看着丁一桦,善意地提醒说:“丁一桦,现在改变还来得及。说实话,现在胆结石开刀的,已经不多了。因为开刀,胆结石很难清理不净,就是清干净了,还会再长。所以现在都改为用激光照,或者机械粉碎后,再排出去。”
丁一桦问:“用机械粉碎疗法,需要多少钱?”
“稍微贵一些,估计在五万到十万元之间吧。”
丁一桦心里一紧,我哪有这么多钱啊?就说:“还是做手术吧。”
郭刚说;“你自已做手术,不到一万元钱就能搞定。但风险很大,我要给你说清楚。你在手术责任书上签字,才能做手术。”
他拿出一份手术责任书,递给丁一桦。
丁一桦接过一看,心里紧紧起来。毕竟他没有开过刀,只是能看到她胆管里的结石。要是镊子取不出,搛不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可不签这个字,改为机械粉碎治疗,他又没有那么多钱。无奈之下,丁一桦下决心说:“签就签吧。”
丁一桦拿起笔在责任书签上自已的名字,丢下笔转身走出去。
走进病房,他对妈妈说:“妈妈,下午三点钟,我亲自帮你做手术。”
“什么?”另外两张病房上的病人和家属,都惊得差点掉下巴,“你给你妈开刀?”
“嗯。”
“你是医生?”
“我不是医生,但这次手术,我是主刀。”
“你不是医生,怎么能开刀?开刀,都是手术精湛的老医生才行的啊。”
另一个病人更加不解:“你不是医生,医院怎么会让你动手术呢?这不可能吧。”
丁一桦平静地说:“刚才,我在手术责任书签了字。“
“一桦,你行吗?”魏小兰也担心地看着他问。
“妈妈,你放心,没有把握,我是不会签这个字的。”丁一桦胸有成竹地说。
不学医的儿子,要为妈妈开刀取结石,这个消息很快在医院里传开,引起了轰动。
下午三点钟,第三手术室门外,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这个就是他儿子,医院也给他穿了白大褂。”
“这么年轻,还像个学生,能做手术?”
“而且是主刀,据说签了生死状,”
他们看着躺在手术车上,被推进手术室的魏小兰,都替她捏着一把汗。
“这个妈妈好糊涂,怎么敢让不是医生的儿子,做手术的呢?”、
“这跟不会驾驶的人,在路上开车,不是一样吗?”
魏小兰被推进手术室。丁一桦也跟进去。他这是第一次进手术室,而且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外科主治医生郭刚是他的助手,漂亮护士是他的护士。还有两名医生护士作下手。
手术室的门关上,丁一桦感到自已责任重大,却也是沉着镇静。他已经问计于大脑中的灵石真经,打开了透视眼。
把魏小兰移到手术台上后,护士开始给她打麻药。然后把她的衣服上翻下掀,把整个肚皮露出来。
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丁一桦,第一次看到妈妈的肚皮。白而平,稍显瘦弱。这就是怀我生我的肚子啊!
丁一桦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心情有些沉重。他叮嘱自已千万小心,要用这把手术刀去除妈妈的痛苦,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待麻药生效后,丁一桦不慌不忙地上前,对准妈妈的肚皮轻轻划开一条十五公分长的口子。护士不停地用棉团蘸吸从肚皮里涌出来的鲜血,另一名护士开始给魏小兰输血。
手术室里寂静无声,气氛紧张极了。
四个医生护士都担心地看着丁一桦。
妈妈的五脏六腑都呈现在他面前,丁一桦将一把长长的镊子,伸进妈妈的肚子,将胆管拉出一点。再对准那段鼓胀的胆管,用刀切开一个口子,从里面夹出一块鸡蛋大的结石,“当”地一声,放进护士手里的不锈钢盘子里。
他的动作很娴熟,连续夹出几颗结石,医生护士才松了一口气。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丁一桦非常细心,用透视眼,把胆管里所有结石全部夹出来,最后连像沙子那么小的几粒结石也夹了出来。
他才让助手郭刚,给她妈缝合刀口的线针。这个他不专业,缝不好。整整取出两公斤多的结石,手术非常成功。
手术室的门打开,魏小兰被推出手术室,神态安详,神志清楚。
围过来一大群病人家属。
“做得怎么样啊?”
医生护士都不出声。
丁一桦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谢谢大家的关心。”
“这个儿子不得了,真的能做手术。”
魏小兰被推进病房,医护人员将她轻轻移到病床上。丁一桦脱下白大褂,上前抓住妈妈的手说:“妈妈,你肚子里有两公斤多的结石,怪不得那么痛的。”
魏小兰脸上浮出欣慰的笑容,轻声说:“没有想到,一桦真的能给,妈妈做手术。”
她眼睛一红,两行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挂下来:“进去的时候,我也很紧张。可我想,儿子亲自给我开刀,我就是死在他刀下,也是值得的。”
丁一桦也感动得红了眼睛,他用手指抹着眼睛说:“我知道妈妈有这种心情,才敢让儿子动手术的。在手术室里,你视死如归,我好感动。”
手术后妈妈要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