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停,楼板就会有接缝,这是建筑上的大忌。但这帮人就是不让泵车进出,人越来越多,怎么劝也不听,怎么赶也不走,真是急死人啊。”
“他们要讨什么说法呢?”华曼倩紧张起来。
“他们都说是一期房子的业主,知道我们的二期房子在降价销售,就来要求我们公司,退还他们的差价。”
丁一桦默默地听着,只管专心致志地开车,不说话。
“我们二期的房子为什么要降价呢?”华曼倩刚当总裁,对公司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一是房子不好销,二期开盘后半年多了,只销出三分之一还不到,资金回笼慢,压力大。”虞智远向年轻稚嫩的总裁汇报说,“二是政策性调控房价,上面要求我们降价。我们一期的房价平均每平米是元,二期降到平均每来米元。相差将近两千元一平方,一期的主业来闹事,要求把中间的差价退给他们。”
华曼倩问:“要退的话,总共要多少钱?”
虞智远说:“一期总共20多万平方,总共要退四个多亿。但这是不能退的,一退就乱套了,我们华隆集团会受到其它房产公司的攻击,我们公司的股东也不会同意的。”
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退款会受到内外夹击,不退业主会闹事,影响三期施工。一定是华洪涛他们搞的鬼,情况很严重啊。
华曼倩的心提起来,忐忑不安地看了丁一桦一眼。
一会儿,车子开到工地附近。
虞智远说:“华总,你的豪车不能开过去,我怕他们来砸你的豪车。”
丁一桦把车子开到旁边一个宾馆面前的停车场上,停好车,掉头问华曼倩:“我在车里等你们吧。”
华曼倩唬着他说:“你跟我们一起去。”
“实在不行,就报警。”走在去工地的路上,华曼倩说。
“工地上打过110的,警察来了以后,说这是经济纠纷,他们也管不了,就开着车子走了。”
华曼倩脸色沉下来,心里更加紧张。
一会儿,他们就走到工地门口。虞智远是房产公司老总,一些业主认为他,他刚才来处理过,现在见他带来一土一洋两个年轻人,都好奇看着他们。
这个住宅小区很大,旁边有二十多幢建好的住宅楼,有五六层的多层,有十二三层的小高层,还有二三十层的高层。外墙都是真石漆,外形漂亮,小区环境优美。
东则正在建设的就是三期工地,工地用一道全封闭围墙围着,范围很大,有几幢楼已经浇筑了好多层了。
工地门口堆放着一些石块,木料,还有一堆沙子,阻止车辆通行。门前站在六个手拿钢管的混混,大门的两侧站在二三十个中老年人。
华曼倩一看这个阵势,就吓得红颜失色,两腿打颤。
一个中年妇女上来对虞智远说:“虞总,不是让你叫华隆集团董事长,或者总裁来跟我们对话的吗?他们人呢?”
虞智远看了身后的华曼倩一眼,说;“董事长身体不好,总裁来了。她就是华隆集团的总裁。”
“什么?她是总裁?”几乎所有业主都不相信地叫起来。
“还是个小姑娘啊,怎么会是华隆集团总裁?”
“人是漂亮的,却也太嫩了吧,做模特和演员还差不多。”
华曼倩被他们七嘴八舌弄得脸红心跳,慌得有些手足无措。
丁一桦连忙用干咳声提醒她:你要拿出总裁的样子,不能太慌张,要老练。
华曼倩就压了压自已的紧张情绪,走到业主们面前,声音也有些打颤地说:“我是华隆集团总裁,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跟我提出来。”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上前说:“华总裁,你这么年轻漂亮,就能当华隆集团的总裁,一定有过人之处。我希望你以人为本,考虑我们广大业主的利益,人性化处理我们的问题。”
先上来一个斯文男人跟新总裁交涉:“我们一期的房价,比二期高出将近两千元一平米。而房子的造型和质量是一样的。这是不合理的,请华隆集团把多收我们的钱退给我们。”
华曼倩神色严肃,声音却有些稚嫩:“你们的问题,可以反映,但你们采用这样的方式,是不对的。”
她想采用缓兵之计,先解决堵门问题再说:“你们反映的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小问题,我们公司董事会要经过讨论才能决定,你们要给我们几天时间。你们先把这堵门的东西撤了。这样堵门,不让泵车进出,是要影响浇筑进度和房子质量的。”
主业们面面相觑,掉头朝门口一个手执钢管的男人看。
文的不行,武的上来。这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穿着长袖长裤,看不出他身上有没有纹身。但从他阴鸷的眼神和一脸悍气的神情看,不是个一般的业主,而是一个道上混混。
他的眼角处还有一块刀疤,看上去有些吓人。
他走到华曼倩面前,嘲讽地提着嘴角说:“美女总裁,你人这么稚嫩漂亮,说话倒很厉害。你想让我们先撤走,然后给我们打太极拳,一拖两三年,是不是?”
华曼倩有些畏惧地看着他,嫩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哼。”伤疤男回头看了一眼门障,冷哼一声说,“不把钱送到我们手里,我们是不会把这个门障撤走的。”
“你。”华曼倩气得脸色煞白,“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你们华隆集团,多收我们钱,才是违法的。”有几个业主上来帮腔。
“多收我们钱,就应该退给我们,还应该给我们算利息。”
业主们纷纷走上来,七嘴八舌围攻华曼倩。
华曼倩脸色煞白,嘴唇嘟索,说不出话来。她六神无主,有些招架不住。她先去看左侧的虞智远,向他求救。
虞智远神情漠然,没有反映。他把能说的话都已经跟他们说了,再说也没有用,就站在那里不动。
华曼倩没有办法,只好向丁一桦求救。她掉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求助之意。
丁一桦到了这里,一看就知道,六个拿着钢管堵门的人,根本不是业主,而是有人请来的混混。
站在旁边的二三十个业主,情绪也不是很激烈。他们肯定是被鼓励起来的,钱谁都想要。从他们的神情上看,也不太赞成用这种方式表达诉求。
像这种带有群体性的违法封门事件,警察应该要管。可他们来了,又走了,就说明再报警也没有用。
丁一桦看到华曼倩的求救目光,挺身而出,对面前的十几个业主说:
“各位业主,你们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们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华隆集团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不要说业主,连华曼倩和虞智远听他这样说,也吃了一惊。
“啊?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是谁啊?”
“难道他是新董事长?否则,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丁一桦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是华总的助理。我问你们,你们买的房子,是不是商品房?”
“是啊,怎么啦?”几个业主同时叫嚷。
“是商品,就要遵循市场经济规律,和商品交易原则。”丁一桦不急不躁地说,“我再问你们,你们三年前买了一台油烟机,价格是一千元,三年后它降价到八百元,你们能到商场去要那两百元的差价吗?”
业主们哑口无言。
现场一片沉默。
业主们都掉头去看刀疤男。
刀疤男上来打量着丁一桦,提着嘴角说;“你是华总的助理?哼,我看不是吧,你只是他的一个司机而已。你根本没有权利,说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识相点闭嘴,否则,我这根钢管可是不认人的。”
丁一桦从他嘴里知道,他们肯定是华洪涛请来的人,根本不是业主。
斯文的中年男人说;“这是不一样的,你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
“哪里不一样?油烟机是商品,房子也是商品啊。商口的价格随行就市,随机沉浮,不是很正常的吗?”
斯文男也愣住了。
丁一桦更加有力地反诘:“按照你们的逻辑,三年后,这房子上涨了两千元一平米,你们肯补交这个差价吗?”
“这,这。”斯文男也“这”不出来了。
丁一桦又转脸对刀疤男说:“要求不合理,更不能采用这种野蛮的办法表达。快把门障撤了,我们公司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什么?你好嚣张啊。”刀疤男又流露出来,他们是受雇于人的,但他在动手前还要找个理由,“你竟然对我们业主这样无礼,如此黑心,这不是在骗我们钱吗?”
被他这样一鼓动,业主又嗡嗡地议论起来,有的人还骂骂咧咧,很是不平和愤慨。
丁一桦问刀疤男:“你说你是业主,你把房产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刀疤男一愣,然后才鄙视地说;“你是什么人,我要给你看房产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