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刚才就说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即便听到这赤果果的“造反”二字，崔宏颀也不恼、不惊，而是选择了默认。
崔宏靖：“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为何要相助于你？我是嫌自己全府上下所有人的命太长？”
崔宏颀：“三弟错了，不是助我，而是咱们相互成就。三弟心中对父皇的怨恨，只怕远甚于我。而且，如果梅丞相说得没错，咱兄弟俩的最终目的，丝毫不冲突。三弟，你说咱俩为何不能合作？”
崔宏靖嘴角抽了抽，冷笑道：“二哥，你太小看父皇了。若他……”
“我从未轻看过他。”崔宏颀打断他的话，“所以，我才要与三弟合作。”
崔宏靖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我就不明白了，二哥何至于此？我实在想不出，这太子之位，除了二哥，父皇还能传给谁？二哥又何苦让自己背负如此千古骂名？”
崔宏颀薄唇抿了抿，没说话。
崔宏靖继续：“只要二哥的腿，突然如现在这般好了，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崔宏颀：“三弟就不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了，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便好……即便是为了梅丞相，三弟也要拒绝？”
崔宏靖脸色愈发难看：……
……
昌国京城，邺城。
连日来，一个故事在坊间迅速流传。
关于颜若冰如何上位的故事。
楚王府。
面色已有些泛红的康王苦笑着吞下一杯酒。
酒也是苦的，极苦。
他眼皮也没掀一下，又替自己续上一杯，“没想到，我还有和四弟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哈哈哈……”
“确是没想到。我们两个，似乎自出生起便是你死我活的劲敌。”楚王脸也有些微醺，有难得一见的正经。
他挪了挪腿，有些僵硬。
“伤口还疼？”康王皱了皱眉。
楚王忍不住咬牙切齿：“那个疯女人，我早晚弄死她！”
康王发出一记冷笑：“我不信，你真看不出她在救你。”
楚王白了他一眼：“我要弄死她是因为，她拐走了我的女人。”
这次康王没说话，自顾自倒了一大杯酒在嘴里。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三哥的酒量，很好。”楚王眯着眼打量着他，慢悠悠地继续说，“也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康王放下酒杯，身子前倾，直直地盯着他：“从小到大，我早被程贵妃养废了，但并不代表，我是傻子！”
“三哥想说什么？”
康王收回目光，让自己放松了些，“从我记事起，她便告诉我，不是自己的不要去争，她说，依我的性子，争也争不过，不如做个闲散王爷，富贵一生。我一直觉得她是为我好，虽然她在外面跋扈了些，我也只认为那不过是因为争风吃醋而已……哈哈……”
他仰天长笑，打住时，眼眶已微红，“原来，一切不过是我拼命为她找的借口而已，我只不过是她备用的工具……她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莫说父皇只是要了她性命，即便将她凌迟，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楚王没有丝毫怜悯，反而目光渐冷，“三哥今日来说这番话，意在暗示我，你现在是嫡子，父皇唯一的嫡子吗？”
“嫡子？”康王哈哈一笑，“我那个名义上的母妃已经死了，而我那个娘、那个生母，如今生不如死。这两人，父皇都痛恨至极，你说，我这个嫡子的名分，可笑不可笑？”
楚王：“是挺可笑的。”
康王：“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即便父皇立我为太子，那个位置我也坐不稳。虽然她早已将我养废，但这么多年，在她教导下，我最擅长的，便是如何审时度势、保全自己，保全我的妻儿，以及全府上下近百人的性命。”
他目光移向楚王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便是我今日前来想与四弟说的话。”
楚王探究的目光对上康王：是来示好、示弱的？却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正想着，门外传来白风急切的声音：“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进来说！”楚王冷声道。
白风看了看康王，一时没开口。
“无妨！”楚王瞟了一眼康王：“都是自家兄弟。”
白风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就在刚才，京城几条最繁华的大街，同时从天而降大量这样的纸，上面所写，比这些日子在坊间流传的谣言，更甚……”
楚王一把将纸扯过来，一看便骤然变了脸。
他腾地起身，将纸张交给康王。
康王也大惊失色，面色扭曲了好一阵，看向楚王，吐出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颜若冰一口血喷在案前那张纸上，软软倒下去。
该来的，终会来。
皇后说得没错，她回来了，来复仇了。
他本就身子弱，怒极攻心后，便一病不起，根本没法上朝。
上次这样病着，是因为太子的死，国事也有皇后代为打理。
可这次……
外面，百姓都在议论当今天子。
朝堂上，人心惶惶，朝局动荡。
殿外，朝臣们跪了一地，逼迫他下罪己诏。
病榻上的颜若冰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
体内尚未完全清除的余毒，也再度有发作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
是该马上立太子了。
太子死后，这东宫之主，他便一直偏向楚王。
得知康王是皇后所出是嫡子后，他也曾动摇过。
可皇后虽可恶，说过的话没错，若康王上位，楚王必反。康王断不是其对手。
可若楚王上位，会不会屠了康王全府上下？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冲一旁伺候的福公公道：“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