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铎不止一次来过华国,走遍了大江南北,对于江南市的情况也很熟悉。
因为海平面的上升,这里,俨然成了真正的“江南水乡”。
飞机好不容易才在一处水位较浅的平地着陆。
郑铎一下飞机,放眼望去,皆是茫茫的水泽。
四周很是空旷,在原先,这里也是机场,冷风阵阵,吹皱了平静的水面。
而天空,则始终阴沉沉的,厚重的层云,仿佛永远也不会消散。
郑铎静静欣赏了一番末世的光景,而后换了一架直升机,向市区行驶而去。
在直升机上更能看到城市的全貌。
整个江南市被浸泡在了水中,宛如东方的威尼斯。
原先的街道、车辆、公园,全部沉在了水下,只有楼房,以及高大的建筑,才能立出水面。
郑铎来到市区,将直升机停在了一座商业大厦顶层。
这座大厦有三十多层,在没有电梯的情况下估计要走十几分钟,郑铎思索了一下,便拿出绳索,和伊莲一道从大厦的外壁滑下去。
这一幕就跟特种兵执行任务一样。
如果让飞星上的观众见到,估计又要一阵惊呼。
不过现在飞星上绝大部分的华区观众在睡觉,而待在直播间里的,也都在听何童讲述历史故事。
大概到了二层楼的位置,郑铎才停下,整个大厦一层,完全淹在了水中。
粗略估计,水深十米有余。
郑铎向系统兑换了一艘小型游艇,开始参观寂静的市区。
这里原本是江南市最繁华的一带,着名的西子湖就坐落在不远处,商场林立,街道上行人如织。但是如今,街道与郑铎一水之隔,仿佛裹上了一层能够让时间静止的果冻。
哪怕过去了几十年,城市的布局很多都还保持原来的样子。
痕迹斑驳的人行横道,笔直挺立的红绿灯,临街五颜六色的广告牌……
水质很清澈,郑铎看得很清楚。
水泥路面渐渐抵挡不住生命的伟力,长出了水草,偶有小鱼成群结队有过。
它们代替了人类,拥有了这座城市。
在露出水面的建筑上,各种藤蔓植物占据着主导,爬在墙壁上,也钻进窗户里。
原先绝大部分的行道树都枯死了,水面上漂浮着不少浮萍以及水葫芦。游艇行驶而过,会将它们随着水波推向远处。
郑铎放慢了速度。
此刻游艇开到了西子湖上。
在城市灌满水之后,如今的西子湖成了水中深渊,湛蓝而又幽暗,不知会通往何处。
游艇停在西子湖上显得格外渺小。
担心一个风浪,就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湖中。
不过还好,湖边青翠的群山依然在,那南岸的夕照山佛光普照,着名的雷峰塔便坐落在那。
在水中观看了一阵之后,郑铎迫切想要上岸。
但在向岸边行驶的时候,水底游动的鲥鱼引起了郑铎的注意。
这个是不可多见的绝顶江鲜!
鲥鱼平时栖息于海中,夏初的时候会溯回江河繁育下一代,在古代可是作为贡品的存在,步入两千年以后,已经趋于灭绝。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
可能是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数量逐渐恢复了吧。
郑铎看这几条鲥鱼在湖中时而上游,时而下潜,嬉闹得不亦乐乎,于是拿着一根鱼竿,在钩子上粘了点木头碎屑,悠闲地垂钓起来。
灰蒙的天空很有压迫感,湖水幽幽,浮标在水面上轻轻飘动。
很快,上鱼了。
郑铎找准时机提竿。
一条巴掌大小的鲥鱼就这么被钓了上来。
鲥鱼吃钩,并不代表它们在觅食,它们只是好奇眼前的事物罢了,所以哪怕是用木头屑也有收获的可能。
鲥鱼身上的鳞片很漂亮,背部为紫色,体侧和腹部则为银白,鱼鳍呈淡黄,尾部边缘又是灰黑色,真的是色彩斑斓。
郑铎收下鱼获,如法炮制又钓上来两条。
一共三条,足够晚餐所用。
此时游艇开到了西子湖边,原本楼房的三楼与郑铎平视。
透过空窗,郑铎能看到里面空荡的情况——能搬走的家具都搬空了,诸如吊顶、嵌入式的柜子还在,墙壁上还有一张破损的主人的结婚照。
爬山虎占领了这里,给房间铺上了一层绿色的草甸。偶尔有壁虎、水蛇这些租客经过。
郑铎不打算在这里上岸,太逼仄了,他看了一圈,要去夕照山雷峰塔那边。
游艇的马达再次启动。
嗡嗡的声音是这座城市最明亮的音符。
夕照山属于南屏山延伸的支脉,海拔并不高,只有四十多米。
下面经过水一淹,就更显矮小。
好在原本登山的石阶还在,虽然长满了青苔,但依然能够通行。
郑铎将游艇绑在了一颗垂在水边的柳树上。
随后顺着石阶拾级而上。
山中林木葱郁,啾啾鸟鸣,倒是一个疗养身心的好地方。
只不过再好的景致也无人能赏了。
郑铎走马观花,一路上来见到了不少废弃的酒店、屋舍、健康中心,在没有人类打理之后,这些被搬空了的荒楼格外阴森,加上阴沉的天气,真就好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郑铎笑了笑,没有走近一探究竟的欲望,一鼓作气,来到了位于山顶的雷峰塔景区。
景区非常大,包含着雷峰塔本身,以及观景台等,郑铎站在其中,感触颇多。
“这些承载着人类文化历史的建筑终究没法带走。”
或许里面的重要文物都带走了,但文化本身却还在这里,像长城、自由女神像、埃菲尔铁塔,它们是一个民族的象征,如今都和郑铎一起留在了蓝星。
十几年前,埃菲尔铁塔,已经倒了。
而眼前的雷峰塔,也已经显露斑驳,不知还能撑多久。
越是上年纪,就越是对这些文化古迹流露出不舍,郑铎唏嘘了一阵,便在整个景区转悠起来。
他来到观景台,站在这里,能将整个西子湖尽收眼底;来到雷峰塔下的台基,用手触摸汉白玉雕铸的石栏杆;绕过文化长廊,来到静雅的后院。
这里整体保持得很完整,除了地砖缝隙处,长满草木。
郑铎踩着已经松动的地砖,来到方方正正的放生池。放生池的水面,大部分被荷叶覆盖,而在荷叶下,竟然还有一只乌龟脑袋钻出水面!
他很惊奇。
放生池与外界的水流互不相同,这只乌龟究竟在这生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