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棠棠,你还没有嫁人,娘至少要为你找一户好人家。”安青燕面露愁容。
她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可是女儿不能步她后尘
“好人家,”白棠脸上露出一点淡淡讽刺。
“什么样的人家才算好人家,我在养母家的时候,她们对我不好也不坏,我见过他们过的日子,一辈子为生计奔波,成亲是为了传宗接代,后来又为了儿子能娶上媳妇,掏空家产,若我嫁给一个普通人,大抵也是过得是这样的日子,这一生相夫教子,若我嫁给高门大户,那我得习惯丈夫三妻四妾,习惯操心庶子庶女的生活,娘,你说,为什么,一个女子为什么不能过另一种人生。”
她这话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了,安青燕实属被她吓了一跳,在白府的一天天孤燥的日子里,她也曾在心里这样想过,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每一代的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她就要不同。
安青燕怔怔的望着她,半晌无语。
她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解释,她们女子不比男儿,来这世上原比男儿活的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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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欲说话,外头却传来喜儿的说话声,“咱们每天的份例都是四菜一汤,还有一份点心,你看今儿的菜都冷掉了,叫夫人怎么吃。”
喜儿把手里的红漆雕花食盒打开让莫嬷嬷看。
她刚才去大厨房,不仅受了一肚子气,连中午吃的饭菜都没有拿回来。
莫嬷嬷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声一点,“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这会儿夫人和姑娘都在房里呢,总不能叫她们饿肚子。”
喜儿撇了一下嘴,却还是听话的小声道,“那我再去一趟大厨房。”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这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分外好听。
喜儿抬起来,却见二姑娘白棠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廊下。
“姑娘,不必了,喜儿去就好了。”喜儿看到这位天仙似的姑娘,忙不迭把手里的食盒放在背后。
“没事,走吧。”白棠向前走了几步。
在喜儿还没有回神的时候,就看见二姑娘把食盒的盖子打开了。
那里面是一碟昨晚的剩猪蹄,油都凝结在一起,还有几个馒头,白府里炖的猪蹄为了照顾老夫人,都会炖的烂烂的,又香又软,绝不会像这样,上面还有白毛,看着分外恶心。
这饭菜一看就是连府里下人都不吃的。
白老夫人注重颜面,就算她再不喜欢二夫人,也不会在吃食上苛刻安青燕。
这件事是谁的主意,白棠一清二楚。
白棠不在说话,她先往外面走去,喜儿忙提着盒子跟在她身后。
安青燕的院子离大厨房颇有一段距离,喜儿跟在二姑娘身后,走了几分钟后,便觉得有些吃力,二姑娘看似走的轻松,可是脚步并不慢,她闲庭兴步一般,可是喜儿却差点跟不上。
白棠似乎察觉到了,便不由自主的照顾后头的喜儿。
她昨天回去之后,便开始修炼内功心法。
今日走路,她的脚步也更加觉的轻快,也更加有力。
白府除了老夫人有个单独的小厨房,其他的人都是由大厨房的婆子做好之后送过来。
白棠自从住在安青燕的院子后,用餐的份例,本来应该算上她的,但是大厨房,却没有把她当一回事,每日给安青燕还是一个人份例,所幸两人食量不大,倒也够吃。
到达厨房的时候,白棠便远远见到有两个婆子站在树荫底下嗑着瓜子。
一个婆子眼睛尖,看到白棠过来,便打了个招呼,笑道,“二姑娘,怎么过来,这会子,厨房里可没有吃的了。”
“没有吗,那就现在重新做吧。”白棠眼神极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冷的开口。
“哟,二姑娘动动嘴,就要奴婢们动手,奴婢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违反老夫人定下的规定呀。”另一个有些胖的婆子虽然是笑着,可眼睛里都是轻视。
厨房的油水不错,这些婆子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的。
“对呀,各处的主子的饭菜都送过去了,二姑娘要想吃新鲜的自己想办法吧。”
她们一唱一和,没有人把白棠的话当回事。
喜儿被她们无赖气的直跳脚,她摊开食盒的盖子,“你们看,这是给主子吃的东西吗,要是被我知道你们谁昧下了二夫人的饭菜,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那两个婆子嬉皮笑脸的,这个说,“我们怎么敢吃主子的份例。”
另一个还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然后道,“这可是猪蹄,好东西,我们这些奴婢想吃还吃不上,二夫人可真是过惯了娇贵日子。”
喜儿气呆了,她不料这两人会这样无耻。
白棠却早有准备,只见她唇角上扬,“既然你说是好东西,那我把它赏你了,你现在把它吃下去。”
她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笑,可是眼睛极冷,身上有一股摄人的气势。
那婆子被她眼睛一扫,便觉得从心里冒出一丝寒气,她觉得这样的白棠有些陌生,府里的那位大小姐也没有这样让人胆寒的架势。
但想起那位主吩咐下来的话,那婆子还是垂着眼眸拒绝,“多谢二姑娘赏,奴婢谢过姑娘好意。”
“哦,不要吗,”白棠眉头微蹙,她神情有一丝无辜,似乎没想到她们会拒绝。
随后她轻启红唇,似笑非笑,“可是,我想看着你吃下去怎么办呢。”
那双明亮的眸子,冷冽清亮,透着寒气,领先的那个婆子已经不敢直视白棠的眼睛。
她沉默着不说话,白棠知道,她们这是背后有人撑腰,所以才有恃无恐。
“你们知道老夫人院里的严嬷嬷伤好了吗。”
“严嬷嬷,”这两位婆子并不知道白棠为何提起这个话题。
严嬷嬷是白老夫人最重视的一个嬷嬷,昨儿晚上,白棠下手最重的也是她。
她们消息滞后,再加上白莹有意封锁消息,因此两人很是茫然的摇摇头。
这时候,白棠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不知道啊,那就正好啊。”
她的语气有一种小女儿的娇态,配着那张鲜艳的面容,本该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可是这两个婆子在看到那双冷冽的眼睛的时候,却莫名的觉得心悸,好像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