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早上。
天还微微亮的时候,白棠就已经醒了,她昨儿就和严婆子说好了,今儿搭她们的车去镇上。
周丽丽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这年代,汽车没有普及,乡下人去镇上要不走路,要不搭牛车,生产队里有一辆拖拉机,但平时也没有人专门去借。
“唉,你说何英那女娃子,怎么这么想不开,要给王有贵家当媳妇。”严婆子现在还记得那天半夜见过王建刚发狂的样子。
白棠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也一脸惋惜的样子。
等到了镇上,白棠和周丽丽便同她们告别了。
“行,你们去忙你们的,等到了中午,咱们在这里汇合。”严婆子很爽快。
“棠棠,我们去哪里。”周丽丽问。
“去找公安。”白棠道。
“真去找。”
“恩。”
昨天说过找公安,白棠今天自然要去。
小镇上只有这么大,派出所很好找,白棠和周丽丽很快就找到了。
这个年代的派出所只有几间房子,白棠她们进去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制服的男子好奇的打量她们一眼。
那男子身材在南方也算高大,国字脸,眼神清正,一看就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你们两个女娃子来干什么,这可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我们来报案。”白棠说道。
眼前的两个姑娘长得都不错,尤其是前面那个,身量苗条,皮肤雪白,一双眼清凌凌的,通身的气质让人一见就难忘。
到底是小姑娘,李宝军以为她们受欺负了,便把声音放柔了三分问道,“报什么案。”
“我要报案,我的通知书被人偷了。”白棠的声音清脆又掷地有声。
周丽丽这时候也抬起头望了白棠一眼,昨天晚上,她就已经猜到不对,但没想到,白棠的通知书被偷,如果被偷,周丽丽想到离开的陈漓。
“通知书被偷。”李宝军发出疑问。
“对,叔叔,我是下放到王家村的女知青,”白棠解释起来,把从自己知道高考通知,学习,然后参加考试,接着就接到通知的一系列的事情,详细的说了起来。
白棠事无巨细,把原主的刻苦,废寝忘食,说的尤其生动,周丽丽听了之后,眼眶都有些湿润,她此刻已经完全相信,是陈漓偷了白棠的通知书,那时候,她亲眼见证过白棠有多努力。
“可是,你有证据吗。”李宝军问道。
这个漂亮的姑娘,眼神真挚,倒也不像在骗人,只是,他们还是要讲证据。
这是第一次开放高考,若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发生这种事情,那可太不应该了。
“叔叔,你姓什么。”白棠突然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李。”李宝军说道。
“李叔,”白棠认真的说道,“我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题目我都能回忆起,还有,您若不相信,可以去教育局调查一下。”
李宝军这时候也在心里犯嘀咕,这姑娘说的信誓旦旦的,若是真的,可是大事,若不是,他们这样的小派出所,去调查省里的教育局,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白棠好似看出了他的顾虑,便道,“李叔,你若不相信我,我有证人,您跟我去王家村一趟就知道了。”
“证人?”
白棠笑道,“对,我有人证,只要李叔配合我说几句话,就行了,到时候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您自己判断。”
说着,白棠又靠近李宝军低声说了几句话,李宝军微微皱了一下眉,同屋里值守的一个年轻人说了几句话。
便跟着她们去了王家村。
严婆子见她们两人回来的时候,领着一个公安,便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这个时代,大家对穿制服的人都有一种敬畏之情。
白棠倒是大大方方的,不时同李宝军说着闲话。
约莫走了一个小时,便到了王家村。
这个时候,村里头妇人已经开始做起了午饭。
白棠对着周丽丽耳语几句,后者很快离开了。
白棠领着一个公安回来,这在王家村可是大新闻,村里人都纷纷跟在他们的身后,想看他们去哪里。
这时候,白棠领着李宝军来到了王有贵的门口。
她敲敲门,刘春花一脸不耐的出来开门。
“你来做什么。”她的态度本来十分恶劣,可是转眼见到李宝军的时候,硬生生把语气压低了三分。
“我来找何英,有些事情要问问她。”白棠说道。
“什么事情,”刘春花再看到那身制服的时候,眼神有些害怕,随即又理直气壮的说道,“昨天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当家的可没有对何英怎么样,是何英自己勾引他的,再说了她还收了我家的彩礼钱,现在就是我家的人了。”
“恩,我知道,”白棠柔柔的笑道,“婶子别担心,是其他的事情,这位公安有点事情要找何英了解一下。”
“对,她在哪里,叫何英出来。”李宝军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位发话了,刘春花只好去房里把何英叫了出来。
因着怕何英逃走,这一晚上,刘春花都把何英锁在房里,早上也送了一点米汤过去。
一夜未见,何英憔悴了很多,那身衣裳也是脏兮兮的。
见到白棠领着一位公安过来的时候,她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突然就放出了一道亮光,“棠棠,你找人来救我了,我不要嫁给一个傻子啊。”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白棠,似乎就等着白棠带着她离开。
“对,何英,我去找公安了。”白棠一把握住何英的手安抚她,她的语气说不出的怜惜,仿佛是在为何英的遭遇心疼,“你可真是受罪了,就这么一晚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棠这安慰的话一出,何英再也受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从昨天到今天她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噩梦,被一个老男人侵犯,还要逼她嫁给一个傻子,何英几乎可以想到以后人生全都毁了。
“唉,真是可怜呢,何英,你说你为什么要收那三十块钱,当初你和漓漓的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不找她借,她现在回城了,还缺那点钱吗,就是以前也不缺啊,我啊,许涛,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她的小金库可有不少积蓄,何英你和她这么好,难道不知道吗。”
何英听到这里,突然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对啊,是陈漓告诉她,刘春花要找一个儿媳妇,也是陈漓建议她收下刘春花的这三十块钱,她记得当初她问过陈漓借钱,她是怎么说的,说自己回城花费多,何英不由怨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听信了陈漓的鬼话,她都回城了,难道还缺那点钱吗。
白棠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话已经触及到何英的内心,便又接着用怜悯的语气说道,“说起来,当初你跟漓漓的关系,比她跟我都好些,现在她考上大学了,而你呢,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