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终于到了,我和父亲一起醒来。赶早起床。咋呼雀跃,搞得弟弟没睡好,“哇”地哭开了!母亲也醒了,新年不许动气,妈妈嘱咐过我。我做了个鬼脸,伸伸舌头,算是讨好妈妈了。
母亲搂过弟弟,拍着后背哄弟弟睡觉,自己又睡过去了。
不是过年了吗?妈妈怎么和我不一样呢?不解。
父亲做了平常饭。我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父亲说:“困了,你就去睡觉。”我摇摇头。这俩人很奇怪呀,准备了那么久。怎么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呢?父亲猜出我的心思,一边烧火,一边把我放到腿上,和蔼地说:“丫头,今晚上是除旧岁,明天才是新年开始。”我好像没听懂哎。反正父亲说啥就是啥。既然没有好吃的,也没有打算给我穿新衣服。那我就觉得老没意思了。在父亲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朦胧中就听见父母在吃饭。父亲边吃边说:“这丫头起个大早,赶个晚集。连早饭恐怕都要错过了。”妈妈笑着说:“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就喜欢过年。”“我都醒了。”我一骨碌爬起来,直接坐在饭桌旁要饭吃。
“哈哈……”“咯咯……”
真奇怪,有啥好笑的。
父亲端来水让我洗完脸再吃饭。是哦,忘了呢!怎么感觉晕乎了呢!
吃过饭,父亲捡碗,收拾残局。母亲给我小脸拍点雪花膏。“真香啊!”我终于正常了。
母亲为我梳辫子,扎的特别高,分左右两侧吊起来。然后把花色发带系在辫子根部。父亲走过来说:“我姑娘今天真漂亮!”我美美地微笑,讨父亲喜欢。心里美滋滋的。
母亲拿出做好的衣服,每个人都要换上。脱下来的衣服,一会儿得洗出来。
父亲左边抱着弟弟,右边抱着我。在地中央打圈圈。弟弟“咯咯”地笑,咋跟母亲的笑声一样呢!真的是哪样儿都随了母亲。不用特意讨喜,自带光环。
母亲开始摆桌,炒熟的葵花子,白瓜子,糖块儿,干果,烤土豆片……
盼了好久,就等这一时刻了。母亲在我的包包里还装了一些,用报纸分包的。帮我把包斜挎在身上。
我一蹦一跳地跑出了院子,自个儿到王娘家显摆去了。爸妈也不阻拦。妈妈说了:“今个过年,咋高兴都行,就是不许哭,管一年的运气呢!”
王娘家也是热热闹闹的,两个孩子也穿着新衣服,就是没有我这样的包包。王娘见到我,笑着说:“东东的挎包真好看,你妈妈真是手巧。”我认真地点点头。王娘给我拿糖吃,我接过来含在嘴里。就去找哥哥姐姐玩了。
我们三个小人儿在院子里打冰尜,王娘已有身孕,离我们很远,照顾着我们,怕我们受伤。冰尜是王家大爷找铁匠做的,很精致。圆锥形的地盘,接圆柱形的尜身。一体无接缝,铁匠也是能工巧匠。上面嵌一个圆环,王娘拴一团红色毛线做的绒球。转起来很好看。鞭子是王家大爷自己用麻绳编的,抽尜挺好用。我们几个人输了下,赢了上。轮番上阵,一团祥和,时而传来欢声笑语。一张张笑脸泛着红晕,真是欢天喜地过大年,童叟无欺乐趣多啊。
大家都累了,在外面时间长了也觉得冷。王娘张罗着都回屋。我拿出一包干果给王娘,说自己要回家了。王娘喜欢的样子,像个孩子。
我回到自家,母亲已经洗完了全家人的衣服。坐在炕边歇息。弟弟还在“烀猪头”,搞得睡不醒的样子。父亲在收拾鱼,昨晚拿回来就养在盆里,今天准备吃新鲜的。
年三十,都说吃鱼是“连年有余”的意思,寓意深远,谁都想有个好彩头。不管喜不喜欢吃鱼,都要有这道菜。
冬季寒假期间,我家每天就吃两顿饭,下午两点多就开饭了。鱼,小虾,干煸干豆角丝,花生豆……比平时好很多。主食,饺子。酸菜油滋啦馅。半夜和初一早上的饺子馅和面都备上。一次吃个够,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吃过晚饭,屯里人互相拜年玩耍。午夜时分,开始放炮。炮仗在天空中炸响,火亮横空闪烁。好看极了。
热闹的除夕夜,人们嗨到后半夜才休息。都成了夜猫子。我也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