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季节,父亲和我们一起猫冬,哪也去不成。他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清闲日子。除了上班时间,就宅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照顾我和弟弟。
这天,父亲从木疙瘩堆里找到了枯木,突发奇想,计划就有了。他要做个爬犁,天气暖和了上山砍柴用。
说干都不带迟疑的。他去木匠家借了凿子。每天利用下班时间,用镰刀修理木头,光滑一些。用铁锯裁料,长短合适。主料四根粗壮一些。底座两根前端削尖,向上翘状。底面用砂纸打磨的光滑无痕。其余横梁两端削成长方体状,插入凿好的插口内。用铆钉固定在横梁与主料之间的接触位置,坚不可摧。
小小的爬犁学问大,父亲也觉得隔行如隔山,总算粗糙地完成了作品,历时十天。如果是木匠出手,也就是小半天的事。父亲不乐意,那得用粮食换才行,还是自给自足,比较合算。对于靠工资吃饭的人来说,不精打细算,就会饿肚子的。刚能吃饱饭几天,他可不想回到以前的苦日子。
爬犁做好了,我和弟弟睡在摇篮里。趁天气还早,父亲让母亲坐上去,俩人兜风去了。这两个人快活的像两个孩子,玩起打雪仗来了。父亲前面把绳索套在肩上,哈腰捡雪团成球,照准母亲就扔,烀个满脸开花,冰凉弥眼。雪遇到热化成水,淌的满脸都是。母亲笑着,俩手从爬犁侧面抓雪揉球,回敬父亲,父亲脖颈子里“刷”一下,来个透心凉。雪水顺着后背流,那是冬天里洗个冰水澡。俩人疯起来,闹个没完。全然忘了家中还有两个尤物。
弟弟是先醒的,“吭哧”几声。见没人抱他。躺在那里也不老实,左翻身右翻身,玩起太极了。我呢,被他弄醒了。站起来自己要下炕。悠车离炕面也就一尺高。结果,我踩在一侧,悠车便失去了重心,翻扣过来,我俩双双摔在了炕上。平时不哭不闹,还爱笑的弟弟,这回也不干了,跟杀猪似的,那是用尽了力气哭嚎。手脚乱蹬乱踹,一会儿便成了尿窝里的赤身小将,光着身子跳舞,伴着自己编的哭嚎歌谣,节奏感很强劲。
我呢,是面朝着炕摔的。好在我抓了一下悠车绳,减缓了惯力,摔的不重,吓得不轻。也坐在弟弟身边,唱和声。
可不管我俩怎么召唤,就是不见父母的身影。终究是累了,弟弟又睡着了,我也累了,在弟弟的尿被上,搂着弟弟睡着了。
父母亲好久没这么疯闹了,这次,玩的真痛快。天色暗下来了,俩人才意识到什么 ,父亲拽着爬犁,拉着母亲回家了。
当俩人出现在主卧门口时,都惊呆了!“唉呀妈呀!”母亲冲到我俩跟前,奇怪呀,明明是睡在悠车里的两个孩子,这是撞见鬼了吗?给挪窝了?谁都无法想象我俩经历了什么。就是警察来,也会查无证据,无法断案。
现在无人告知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把炉子上的一大壶水,倒进盆里。先把弟弟叫醒,扔进去洗个热水澡,擦点雪花膏,算是解了味道。童子尿味道不是很重,父母不嫌弃。我呢,也被秃噜了 ,换了干净的衣服。我从小就爱哭鼻子,而且是很难哄好的那种,这次,也免不了折磨父母一番。父母宠溺自己的一对儿女,各自抱了一个。“我们再也不分开了!”父亲喃喃道。母亲笑了,“哪还敢呐,就出去不大一会儿,就差点惹大事儿。”那是不大一会儿吗?我的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