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群趴在血海所组成的镜面之上,当进入液体的这一面之后,原本粘稠的好似沼泽似的血海突然间就坚韧了起来。
即使他现在用手去按压那宛若果冻一般的黑红色镜面,也只能得到类似玻璃的冰冷而光滑的质感。
世界意识组成的光球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侧,此刻正在耐心的等待着少年的回复。
对于世界意识而言,终焉是祂逃离死亡的唯一希望。
与这位雷厉风行的终焉相比较来说,其他几位国柱虽然也做得不错,但是终究只是延缓着世界的灭亡而已。
“很抱歉,我没有那个世界的坐标,那个依附于你身体上的入侵者被你赶走之后,这里就没有与你所来自的地方相关联的任何东西了。”
“我明白,那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对我而言,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庄群将视线自那下方的一个个虚影之中抽离,最后看向血海中间摇曳着的世界树。
“石棺是外来的规则碎片,它需要记忆作为燃料,才能将死者拉回现世,需要我为你支付代价吗?”
世界意识也注意到了下方开始被血海逐渐洗刷虚化的那一个个人影,这些是终焉过去记忆的具象化。
“节省能量,我们还没有奢侈到这种地步,你可以开始和世界树融合了,等到完成融合之后,我们就开始狩猎那个混蛋。”
庄群再次将视线挪移到了下方开始逐渐消散的一个个身影,盘腿坐下来,逐个和记忆里的每一位朋友与家人告别。
最终,当最后那个有着阳光与稻谷味道的怀抱也彻底消散于此后,少年略显失神的站起了身。
“这里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极大,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到想要离开为止,至少在这里,你过去的记忆依然可以暂时的被保留。”
世界意识开始向后飞去,随后逐渐融入到那屹立于天空之中的世界树之内。
这里是在石棺之中,因为石棺本身不属于此世界的缘故,只是渗透了外面那个世界的战争,当然无法观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庄群可以想到的,唯一一种可以在不惊动战争的情况下让世界意识得到一个干涉世界物质的方式。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彻底的改造自己的身体,战争毕竟是一个高维的存在。
祂和瘟疫的差距,甚至比大榕树病和瘟疫的差距更大。
庄群也没有准备一次就彻底干掉战争,自红骑士那边得到的信息可知,战争表现出来的力量,实际上并不是完全被他所强控制的。
那是一个独立的神国,神国绑定于神明,但是神明本身并不是神国。
他和他的世界也不需要正面硬抗整个战争神国,他们只需要砍掉战争扎根于世界之中的坐标,同时砍下来一块足够让世界快速恢复到强盛时期的高维能量结构就可以了。
但即使将目标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它依然极其的困难,困难到庄群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现在也只能暂时走一步算一步,此刻的石棺内的东西已经被他所改变,当初他交给先知去放入石棺之中的,是一份携带着海量生命编程信息的信息媒介。
那个东西可以将自己的身体改造为一个压缩起来的火药,用来承载世界意识的同时,用以发射致命的弹药。
看着红色的丝绸已经完全包裹住终焉的身体,确定仪式已经正常开始的两人也离开了墓室。
外面的环形空间之中,几位麦兰的高层看见了出来的两人,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将视线汇聚于那中央的墓室之上。
终焉啊,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国柱了。
对于麦兰来说,他是绝对的主心骨,而对于联邦来说他也是那座不周山。
对于整个联邦而言,只要终焉还在,那么事情就不会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了,多到大家已经忘记了他也只是一个人。
对于这一代同时生活在过去的联邦政府编织的和平帷幕,以及现在的,由联邦政府自己劈开帷幕拉到台前的污染危险之中的人们来说。
终焉是他们可以看见的那个具象化的希望,随着联邦宣传机器的发力,他也是切实的那个可以镇住惶惶人心的压舱石。
随着终焉一次又一次带来的胜利,这份厚重让所有人都得以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不至于在黑暗的未来之前彻底失去希望。
如果终焉死亡,那么龙几乎可以确定,联邦内部原本在麦兰光复,战争教会被彻底打压下去后才揠旗息鼓的投降主义,会再次抬头。
在联邦的预案之中,如果终焉死在了南大陆,其事件的密令为断剑。
到时候会由一位擅长模仿的神秘学家模仿终焉的形象,终焉即使作为一个吉祥物,也可以极大的安抚整个联邦。
“欢迎回来,亲爱的终焉。”葵花—白湖感受到了那缓慢自石棺的不详气息之中,逐渐脱颖而出的熟悉气息。
“他变得更加强大了,叠加的能量,正在相互纠缠。”门看向中间的墓穴,说实在话,他也是第二次见证石棺的使用,上一次是为了救先知。
但是无论是依照之前教会关于其的记录,还是上一次的经历,都没有表现出复活可以提高实力的情况。
“终焉,终焉,终焉………哈哈哈……终焉,欢迎回来。”
披着还湿润的雨衣,黎川将自己的脸颊完全隐藏在了墨绿色的斗篷之中,少年感受着那股纯粹的压迫感,兴奋到难以抑制。
他将坑坑洼洼的手指塞入嘴中,随着指甲崩碎在口腔之中,感受着牙齿在失去了中间缓冲的指甲后,用力碰在一起而产生的巨大声音,他终于压抑了下来那股极致的兴奋。
“他会带领我们,由胜利走向胜利,就像过去那样,这一局我们胜利了。”
阿尔法似乎是在陈述,又似乎是在寻求某人的肯定,他将手掌按压在风衣内侧口袋之中的那本厚重笔记上,汲取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