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海还在咆哮着,随着中央服务器和与其陪葬的格尔克彻底化作飞灰,所有的虫子都狂躁了起来。
这些失去了控制的兵器,开始向着周围的一切无差别的释放着自己的杀戮欲望。
终焉斩落的血肉雨还未落完,此刻的那道失去了生机的躯体超过了淅淅沥沥的血水和自由下落的肉块,就好像一名落入血海之中的人。
北泽用力蹬地,在敌人的攻击到来之前完成了截胡,他双手抱住老师还留有余温的尸体,用后背顶住敌人即将到来的攻击,同时尝试压碎那个空间传送锚点。
攻击即将到来,北泽快速在空中完成了一次挪移,气浪在他的脚下汇聚,随即少年带着老师的尸体猛地冲向地面。
他周围的空间快速被扭曲挤压,而就在那股巨大的引力即将要将他拉入那空间之间的穴口时,一道音波扫过了开始激荡的空间波动。
空间内涌起的一圈圈波浪转瞬间就被这道音波所抚平,而在远处,是一个正在自己肋骨上用白黄的筋肉弹奏着的战将。
北泽立刻发动了否决,只可惜在发动的瞬间他就发现,否决需要的接触到对方的条件无法被满足。
他从来没有完整的被空间吞入过,自然也无法理解和接触到禁锢空间的能力,否决毕竟是老师自它处得来的能力,限制较多。
北泽低头最后看向老师的脸颊,在落地的瞬间侧向躲开天空中追随而来的攻击。
那几个敌人的攻击欲望极高,即使后方麦兰的军团已经开进,在即将被灭杀之前,它们还是想要拉一个垫背的下水。
攻击溅起的灰尘之中,一道燃烧着白色火焰的身影自那其中冲出。
周围原本气势汹汹的战将们瞬间被吓的肝胆俱裂,它们拼命的调转方向,四散逃离开来,而那身影则是化作一道流光在天空中滑翔着,直冲向正在弹奏的战将。
这是老师唯一不让他学的东西,每次他想要学的时候,老师都会给自己一个脑瓜崩,然后慎重的告诉他。
“这个只用我会就可以了。”北泽感受着记忆里那道身影逐渐的褪去颜色,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他的天赋太强大了,即使是老师也多次称赞过,所以天才如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去尝试学习老师的这招杀手锏呢?
只是看了几次,他就已经可以用简单的高能结构模仿的大差不差了,只不过之前有老师盯着,他一次都没有用过。
此刻的北泽就好像在失去了家长的监督后,可以尽情的熬夜看电视,然后在午夜时分感受着那干涩的眼睛,慢慢回味那股失去被关爱着苦涩的孩童。
但是这次,请原谅我老师,该离开的人是我。
北泽的剑刃依然锋利,那战将冷淡的看着袭来的敌人,它的世界已经毁灭了,既然无法挽救自己的世界,拉着这个灭世之人一起赴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光闪过,战将瞬间被重创,随即一道蓝色的光芒自远处的地面上爆发,那是失去了压制之后展开的空间锚点。
那蓝色的光芒越过了残破的大地;越过了相互厮杀的虫海、愤怒的战将;越过了逐渐压境的麦兰联合军,南大陆和北大陆的海峡。
麦兰的核心区域内,此刻的常备旅第一团正在戒备中。
而在中心的位置上,是握着一瓶白色流体的葵花,以及他继承了爷爷神秘学知识的姑姑。
老爷子看见了家族还算不错的未来,在一年前驾鹤西去,而葵花的姑姑,那个强势的传奇猎手则是接手了对方的能力。
哲人和狼道也在这里,但是他们都在注视着远方的位置,那里刚才发生了一场极大规模的能量碰撞,无论结果如何,决定胜负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远端蓝色的天空中,一道蓝色的光芒劈开洁白的云朵,最终落在了被众人众星拱月的建筑之内。
…………
“他是假的,他不是终焉。”被重创的拨弦战将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尤其是看见那道划过天际线的蓝色光束之后。
它瞬间就顿悟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真的终焉大概率已经跑了,而它们就连报仇都报不了。
北泽淡然的挥动剑刃,将那愤怒的头颅砍下,然后环顾四周已经围上来的战将们。
这些战将已经是惊弓之鸟,但此刻在发现这不是终焉后,被羞辱和被自己无能所刺激而产生的愤怒,让它们将一切的怨恨都加倍投射到了眼前的这名少年身上。
杀不了终焉,还杀不掉你吗?
战将们蜂拥而上,北泽举起剑刃,就好像老师交教导的那样挥动着武器,躲避着致命的攻击。
记忆中的情感逐渐被剥离着,一切都开始变得灰暗起来,但是每当那珍贵的记忆划过心田后,他握剑的手掌就会再次被赋予新的力量。
依稀之间,少年似乎感受到了手臂上的一丝丝助力,那是孩童时被老师握着手臂,一招一式教导的感觉。
剑刃划开周围的一切,随后将敌人们逐一点燃,大地上狂躁的虫海们自相残杀着,而在远端匆匆赶来的黎川和烛龙老爷子则是正在配合着军队斩杀想要突围的两名战将。
血丝滴入眼睛,不知道是那附着在眼中的液体所致,还是长久的杀戮的渲染,这片天地等到北泽再次抬头时,在他的视野内已经是一片的红色了。
周围是一具具正在下落的尸体,这些战将都只是一些被终焉杀破了胆的懦夫而已。
当北泽斩杀了第四只战将时,剩下的那只就已经远遁而去了,少年带着残破的身躯和自己的战利品一起落向地面。
最后这只战将锋利的尖刺已经将少年洞穿,透过破损的皮囊,创口深可见那逐渐衰弱的心脏,北泽依靠着刺穿自己的骨刺,抬起头找寻着麦兰的方向。
他已经可以听见远处逐渐接近的爆炸声,以及那熟悉的雷鸣。
只可惜自己已经等不到了,他的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自然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生的机会。
北泽再次摸索向胸前的口袋,那里有一张照片,他所有珍视的都在那上面了。
“嗯?”少年少见的疑惑出了声。
“是掉在办公室了吗,真是可怜啊。”北泽闭上了眼睛,还是那个梦,黑色的天空由夺命的银色光点包裹,随即这股笼罩着童年的阴影被那个举着剑刃的少年破开。
只是这次梦境没有如往常一般终止于此,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在他的眼前清晰了起来。
他转过身,将小小的自己拥入怀抱,银色的光点则是被两道由火焰组成的墙壁阻挡。
小北泽窝在老师的怀抱里,看着对方手指指向的那片美丽的山野,在森林边的田野里建一栋木头的小房子,开坑一片天地,养几条狗一群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