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若是世人皆能有你这般洒脱心态,那就再好不过了。”
黑道人看向张天天的目光多出了赞许之色。
世人知道天魔教。
但天魔从未死去,只是被封印在天地之外,这就已经是个秘辛了。
知道是上古先贤们以天地山河布下大阵封印天魔的人又更少一点。
至于这场早已注定的天地大劫,更是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便多解释,不是知情者故意要当语焉不详的谜语人,只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另外一种杞人忧天。
即便天真的会塌下来,废寝忘食时时刻刻抬着头,看着天何时会塌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知道了天地大劫,本身就是一场劫难。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张天天一样积极面对,如果激发出来了人性中的顽劣与堕落,到时候在天地彻底四分五裂之前,很可能就已经礼乐崩坏,道德沦丧了。
“不过虽然这场天地大劫势必会提前了,但也没到需要细细数着剩下的时日还有多少的地步。”
“先贤大阵被分割之后,虽然出现了裂隙。”
“但至少目前来看,这裂隙还没有进一步扩大的迹象,仅有大海发生了异变。”
黑道人语气微微一顿,没有再继续说天地大劫的事情,他本来说起这些就只是为了让徐年心中有数。
他随手一招。
一截不知从何摘来的梅花枝便落在了张天天的面前。
“你修炼过藏梅手吧?”
“张神医曾经向我要过藏梅手的秘笈,想来就是替你要的了。”
“正好。”
“这一截梅花枝,是我早年所用之物,如今早已经用不上了,便赠与你了。”
藏梅手。
据传是黑道人摘梅花时,悟出来的一门武学功法,以刁钻诡变暗藏杀机着称。
张天天则精通于用藏梅手来下毒。
至于为什么说黑道人悟出来的是武学功法,因为这的确不是法术神通,只是手上的功夫活儿。
武夫确实能学。
张天天看了眼徐年,徐年轻轻点头之后,她才放下了酥酥,双手接住了这一截梅花枝。
“谢谢前辈。”
这一截梅花枝,怎么看都像是从梅花树上刚摘下来的枝条。
新鲜得很。
上面还有九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沾着两三分雪色。
但黑道人都说了,这可是他早年所用之物。
显然不会是普普通通的一截梅花树枝。
赠出梅枝之后,黑道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徐年的身上,笑着问道:
“道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徐年沉吟之中,想起了大地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大型蛆虫,他于是问道:“这座大雪山里面埋着何物……不,不对,是这座大雪山究竟是何物?”
腐肉生蛆。
黑道人刚才可是亲口说过。
黑道人徐徐说道:“正是道友想的一样,这座大雪山早就已经死了,死去之后若是放任不管,接下来自然是腐烂然后生出蛆虫,至于其本质……我不知道徐道友知不知道冬主?”
徐年说道:“前辈指的是,曾经庇护永冬寒地的冬主天厄?”
这下轮到黑道人露出惊讶之色了。
“不错,正是曾经庇护永冬寒地的神明。”
“不过冬主的痕迹早就已经消失了,如今就连寒地人都只记得佛门而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神明,我也是在炼化了这座大雪山之后才知晓了冬主。”
“不知道友是从何处得知?”
在黑道人眼里,徐年虽然境界高深但明显年纪尚浅阅历不足。
他都不知晓天地大劫。
而比起这片天地迟早将要面对的那场大劫。
冬主天厄只会更不为世人所知晓。
毕竟已经死去了太久太久。
所留下的痕迹早就被岁月长河冲刷殆尽了。
就连那片曾经庇护的苦寒之地,如今都已经是弥漫着煌煌佛光。
但徐年却能准确说出冬主的身份,这确实是出乎是了黑道人的意料。
徐年说道:“看来前辈很多年都没踏足过永冬寒地了?”
黑道人点头:“确实是很久没有去过了。”
黑道人常年在大雪山上修炼。
极少离开。
大雪山现在位于永冬寒地,也不过是终末大劫的序章冲击到秘境造成的后果之一。
当秘境正常运转,在黑道人的掌握之中时。
大雪山则一直是位于大焱境内。
徐年说出了在永冬寒地兴起不过十年的寒地大同盟。
以及寒盟的目的。
统一寒地,复苏冬主。
黑道人知晓之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
“冬主已死,留下来的唯一遗产就只有神尸,也就是这座大雪山了。”
“我早已将冬主神尸炼化成了这座秘境。”
“若是冬主有复苏的可能,我岂会不知道?”
不过黑道人原本以为大雪山与现世的锚点会漂泊在永冬寒地,只是巧合而已,就像是在大海风浪上失去控制的扁舟,随着海浪飘到哪儿都有可能。
能够不翻船,不沉入大海就不错了。
但现在知道了寒盟的举动之后,黑道人觉得这或许不是纯粹的巧合。
灶台边上,火候已经到了。
朱宁揭开了锅盖。
米饭和腊肉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而黑道人刚刚采摘下来的青菜,则已经与肥肉熬成大油后剩下的肉渣子合炒在了一起。
饭菜都已经好了。
黑道人侧目望向了灶台,然后快速说道:
“冬主虽然不太可能复苏,但依道友之言,寒盟行事如此大张旗鼓就算另有所图,这图谋也不会小。”
“我心中大致有数了。”
“话说回来,若无道友相助,我不知还得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此物便赠与道友了。”
“另外,道友如果不介意,布置在大雪山的阵法,可否许我观摩?”
“最后,道友你们是要去哪儿?我尽可能送你们一程……”
显而易见。
黑道人大抵是真的饿了或者馋了。
在饭熟了之后,原本不疾不徐的言谈一下子就变作了竹筒倒豆子。
把剩下的话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猛然之间谈话节奏的转变徐年都没反应过来。
有点儿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