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敌以弱,不但能引诱大哥二哥不断犯错,还能得到父皇的怜惜,在其他大臣来讲,平王为什么频频被刺?不就是德才出众让大皇子二皇子感到威胁又自惭形秽?就连大皇子二皇子自己都明白不如三皇子,三皇子的才德还需要人说吗?如此一来,三皇子在诸位皇子中才德最高的印象就悄然刻在朝臣和皇帝心里。
晚饭后,谢淮舟将独孤凯找来,让他将军中尚未成家的适龄低级军官统计一下报上来。
独孤凯疑惑地追问了一句道:“怎么?王爷要帮我们娶媳妇?还是景姑娘?”
谢淮舟慎重道:“王妃有位表姐,在老家的时候定过两次亲,偏偏新郎都在婚前出了事,乡人愚昧,就传她有克夫命,所以想在长安找个人家。你知道本王是不信这个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又岂能被一个命格所左右?不过,你还是要跟人说清楚,要是信这个的,就不用把名字报上来了。”
独孤凯迟疑了一下,又问:“王妃的表姐,可是今日在沈家见过的那位赵姑娘?”当时在垂花门,独孤凯跟在平王身后站在外面,赵秀琴站在里面迎接王妃,为了王爷王妃的安全,他自然要看仔细的。
谢淮舟一听,不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啊,就是那位姑娘。她是王妃姑父的女儿,也是书香门第的姑娘,配军中那群大老粗可是便宜他们了。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独孤凯低下头,面色微红,吭哧了一下才道:“王爷,属下也还没娶媳妇呢……”
独孤凯想起今日才见过的那位赵姑娘,容貌中上,但难得气质温婉大方。再加上今天跟着王爷在书房里见过赵庆元,觉得那样一个正直方正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品性应该也很不错。
独孤凯与平王同年,马上就二十七了,而在京里,他的婚事在嫡母有意的破坏下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其实他心里也急。如今想着王妃这位表姐,他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好,越想越合适。
“哈哈哈哈,你呀!有这个意思你直说就好了!扭扭捏捏的做什么?”谢淮舟取笑了一句,拍着独孤凯的肩膀道,“既然你有心,那自然没得说,本王一定为你达成心愿!回去挑一份像样的信物,趁着王妃姑丈还没走,过几天就让媒婆去提亲!”
独孤凯大喜,单膝跪地行礼道:“谢王爷!”
谢淮舟一把将他拉起来,带着几分愧疚道:“是本王拖累了你。你不怪我就好。别人像你这么大,儿子都开蒙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连媳妇儿都没娶上,是我的疏忽。”
独孤凯咧嘴笑道:“属下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谢淮舟笑骂了一句。看样子,这小子对沈梦的那位表姐是很满意了。
回到房里,谢淮舟将事情跟沈梦一说,沈梦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独孤凯喜欢表姐?”独孤凯是平王府的录事参军,同时还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又出自八大世家中的独孤家,此事要是能成,表姐也算是高嫁了。只是……
“哥哥,独孤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一直都没有成家,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虽然独孤凯是正五品的将军,也不能害了表姐。
谢淮舟叹息一声道:“这你可真是冤枉死他了。说起来,独孤被耽误到现在,也是因为我。”说着,谢淮舟才将当初为了拒婚,自己带着独孤去边关,还有意放出他喜好男色,与独孤凯不清不楚的消息出来。他自己倒是真的不想成亲,独孤凯却是实实在在被他连累了的。
沈梦听到这里,对独孤凯也多了一份感激和愧疚。她当即道:“我要帮他在表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谢淮舟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把玩着她一缕长发,低头凑近了她的脸道:“哥哥可是一出手就帮你把事情解决了,沈梦要怎么谢哥哥才好呢?嗯?”
沈梦红着脸瞪他,不过一个鼻音“嗯”了一声,偏偏就那么暧昧,让人产生无数联想。
暗夜星沉,天上半轮明月独照乾坤,独孤湘云步出房门,来到走廊里,对着天上明月稀星痴痴凝望,许久才低叹一声,对身后的丫头道:“王爷和王妃歇下了?”
丫头低声地道:“歇下了。”
已经整整五天了,王爷都是留宿王妃房中的。王妃就是那轮明月,她就是天边那颗完全被明月光辉所掩盖的星星,原本,月亮没出来的时候,她也是很明亮很耀眼的。
独孤湘云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过一会儿才恨声道:“明天一早告诉王妃,我要进宫给太后请安。”
早饭后,谢淮舟去外书房处理事情,沈梦在关雎院的书房里画画。她的仙境系列画已经动笔,第一张已经把底稿都打好了。
画面右上角隐隐约约半轮明月,洒下一片清辉。一个明镜一般的小湖,湖边花木扶疏,色彩艳丽,对岸一栋白玉修建的宫殿,高大宏伟,完全不似人间景象。
湖面上空一位鹤发童颜的仙人驾鹤而来,口中一管碧玉箫正在吹奏,湖中一对仙鹤正闻声翩翩起舞……
沈梦正在想着这些花怎么配色才最好看,就听玉兰进来禀报,说独孤侧妃让人来回,要去宫里给太后请安。沈梦想着独孤湘云到底是姓独孤的,她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人家进宫给长辈请安。
只是独孤湘云的心思,她还有些摸不准,这是去告状的?不管如何,沈梦也只能吩咐孙望为独孤侧妃备车。
沈梦看着即将完工的画稿,打算明天进宫,就将这幅画作为礼物送给皇上。这样不管独孤侧妃给宫里的人上了什么眼药,只要皇上肯护着她,那就没事。
巳时初,独孤侧妃的车驾到了宫门。请安的牌子递进去,不久之后,慈宁宫就派了人过来接。
独孤湘云认识,这位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女官之一,周嬷嬷,周嬷嬷三十岁以后自梳,成为太后宫中的尚仪女官。当然,那个时候的独孤太后还是独孤皇后。
路上,独孤湘云神色温婉地向周尚仪问了太后的身体情况,她问得很细,比如太后每日用膳食如何,吃了一碗饭还是半碗饭?每日何时安寝休息,夜间可曾惊醒,一晚上醒了几次?日间可曾午睡?每日里可有人陪伴说话,可曾开颜一笑?……等等,问得极其细致周全,一片孝悌之心令人感动。
周尚仪一面含笑回答,一面沉思独孤湘云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