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和侍卫跟在颜雷的仪仗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太后住的院子。
太后刚用过晚膳,和黎云喝茶闲聊。
她翘起兰花指,用杯盖轻轻刮了刮浮沫,轻抿一口茶水,道:“云儿,你还是太年轻,夏木青在国宴上勾引陛下时,你就该告诉哀家,让哀家出面治治她,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这个胆子,敢打雷儿的主意。”
黎云嘟起小嘴,叹了口气,“姑姑,我当时见了,心里特别不痛快,事后找夏木青理论,被她气个半死,她说好歹她还是陛下的静妃,喜欢陛下是天经地义的事,云儿虽打小与陛下情投意合,但毕竟还没正式大婚,云儿和陛下才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
太后放下茶盏,一把握住黎云的手,笑道:“傻丫头,在哀家心里,只有你才是儿媳,三年前你们就该在一起的,都是被那女人耽误了,她算哪门子静妃,就是个宫廷弃妇罢了,给个静妃头衔只是为了安抚北里,不然雷儿早把她打发进冷宫了。”
“今儿在避暑山庄,皇亲国戚,公主王爷的都在,哀家不好大张旗鼓的治她,让她抄佛经,只是给个小惩小戒,赶明儿回宫了,她要是再敢犯事,看哀家有她好看的。”
黎云像小猫一样温顺,轻轻挠挠太后的手臂,甜笑道:“还是姑姑对我好,云儿受了委屈,还能找姑姑撑腰……”
太后被逗得大笑:“再过几天,你就是皇贵妃了,没有谁能欺负得了你,等过个一年半载,那帮大臣消停了,马上让雷儿立你为后,到时候云儿就是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姑姑……”黎云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门外太监报唱:“陛下驾到。”
太妃和黎云相视一笑,黎云忙到门口迎接。
颜雷带着众人大踏步走进院子。
他向太后行过礼后,直接问道:“母后,静妃是不是在您这?”
太后不可察觉的蹙了蹙眉头,黎云还在一边站着呢,他不和她好好说几句话,一开口就问那个女人。
“在哀家这,怎么了,陛下找她有事?”
“无事,不是朕要找她,是她的腿伤到敷药时间了,她的婢女见人还没回来,顺便跟朕一起过来找找,静妃人在哪呢?”颜雷说着,在大殿四处看了看,不见夏木青踪迹。
太后闻言更气了,皇帝这是怎么了,之前对夏木青从来都是横眉冷对,漠不关心的,怎么突然关心起她腿伤要敷药,还带着她的婢女来她这找人。
难道真如黎云所说,皇帝对夏木青越来越上心了?
她的儿子能喜欢天下所有的女子,唯独不能喜欢她劲敌的侄女,她第一个不允许,夏木青这女人,娇纵跋扈没头脑,她从前连皇帝亲妈都没看在眼里,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太后压下心头的想法,淡声道:“皇帝既然找她没事,那就让她在哀家这帮帮忙,她在帮哀家抄经书,估计还有几卷就抄完了,等抄完了,她自会回去,耽误不了敷药。”
原来是在抄经书,怪不得大半天都没回去,颜雷放下心来,是他多虑了,他依稀记得太后曾罚跪夏木青,把她膝盖都跪伤了。
抄经书了不起浪费点时间,不算多大惩罚。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慌慌张张对太后道:“太后,不好了,静妃在佛堂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要不要宣太医啊?”
太监说完,才看到颜雷也在场,忙俯身行礼,“参见陛下!”
颜雷闻言,皱眉道:“怎么回事,怎么抄个佛经抄晕过去了?”
太监犹豫的看向太后,不知该不该说。
颜雷已经有点不耐烦,眸色渐冷,睨了太监一眼,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太监不敢迟疑,犹犹豫豫道:“回禀陛下,静妃娘娘在佛堂抄……抄经书,许是天气太热,中……中暑了,所以才晕过去,奴才叫了她好几声,她躺在那一动不动,身上烫的吓人,奴才怕出事,所以速来禀报……”
颜雷一听可能中暑了,忙道:“快带朕去看看!”
“是。”
黎云和太后在一旁直皱眉头,这个夏木青,迟不晕早不晕,偏偏皇帝来的时候晕倒,她可真会挑时间,定是装的。
黎云轻轻拽了拽颜雷的胳膊,轻声道:“陛下,抄个经书怎么会中暑,那些在大太阳下守门的侍卫都没事,静妃不会是中暑,许是时间久了,犯困了而已,云儿带个太医过去看看吧,你陪姑姑在这说会话?”
颜雷稍微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许是那日坠崖,她身子还没好彻底,今日抄经书又太过劳累导致的。
“没事,朕去看看也无妨,耽误不了多久。”颜雷说完,就让太监带路,领着他往静尘室走去。
老远就看到佛堂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这是点了多少盏灯啊,颜雷不禁皱眉,点这么多灯,热的中暑也说不定。
于是他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往佛堂走去。
刚一进门,一股热浪袭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滚烫的,又燥又热,汗马上淌出来了。
夏木青此时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潮红,一动不动,她的周围,尽是抄好的经书,有很多字都被汗水晕染,变成一团团的。
一个宫女正趴在地上,不停的在摇她,还时不时掐一下她的人中,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颜雷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同时皱眉对一旁的宫女道:“是谁让点这么多灯的?大夏天的,不热中暑才怪呢,赶紧把灯给朕全灭了!”
静尘室的太监宫女吓得不敢做声,赶紧拿着工具将长明灯一一熄灭。
颜雷将夏木青抱到另一间稍微阴凉点的屋子,平放在床榻上。
她一动不动,手脚都是软的,浑身滚烫,身上的衣裙早已全部被汗浸湿,连头发也是湿漉漉的,黏糊糊的贴在面颊上。
太医还没过来。
银杏忙从院里打来一盆井水,将她的手脚露出来,帮她擦拭降温。
她一天没喝水,嘴唇早已干裂起皮,银杏又弄了一杯冰凉的茶水,一点点小心的喂到她嘴里。
丫鬟做这些事的时候,颜雷就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夏木青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