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无获而归,白涂叹一口气往回走,万万没有想到会再撞见三个月前的那个神秘商人。
真的是用“撞”见的。
白涂一回头就撞到了一个人,胸口硬得跟堵墙一样。
白涂自知是自己没看路理亏,低头道了歉,心里却纳闷,这人怎么离她那么近,一转身就能撞见。
贴那么近不会是想吃豆腐吧?
不过短短两息,白涂就对自己太快道歉感到后悔。
她正发着呆,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语气有些诡异的亢奋:“原来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了。”
白涂:“……”
这声音,好耳熟,这不是让她胆战心惊了三个月的商人吗?
还以为他离开澄城了,原来还在吗。
一直在找她,又是什么个意思?
商人:“不是第一次有人想抢我手上的东西,但你和那个小鬼却是第一个成功的。”
白涂:“……”让人难以忘怀的第一次吗?
了解了原因,白涂特别想露出最甜美的笑容道个歉,还个钱,然后溜之大吉。
听起来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打不过。
然而,一想到眼前这个人肖想她未来老公的眼睛,她就忍不了了,绝对不能对欺负过幸运的人低声下气!
白涂挺直腰板抬起头,原想很凶地开口,但对上那对眼睛,张张嘴干巴巴地问:“所以呢,你想打我还是挖我的眼睛,我才不怕你这个家伙!尽管来啊!”
表面有多硬气,心里就有多没底。
商人一句话,差点让她破功。
“这么一说,我发现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倔强又明亮,用你的眼睛来换也可以。”
白涂:“……”只是随便说一说而已,你为什么当真了?
“把你的眼睛给我吧。”
“你什么毛病啊老是要别人的眼睛,这眼睛抠下来还能好看吗,什么倔强又明亮,清澈又纯真,到时候就是一对暗淡的眼珠子!”
实力为零的白涂在努力地保护自己一双倔强又明亮的眼睛。
商人听了后,所有所思,半晌后说:“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
白涂松一口气。
商人的视线透过测“那就用你自己来交换吧,这样就能保住这双漂亮的眼睛了吧。”
白涂:“what?”
一头黑人问号且实力比起大部分修士来几乎为零的白涂,被那个浑身黑衣脸都没露出来过的商人,提溜着领子从人满为患的集市里带走了。
被拎起来的一瞬间,白涂想了很多。
她为什么这么轻?
符雁那么爱她为什么没有给她配保镖?
她一个菜鸟为什么敢不带保镖就出来逛街?
哦,因为之前出门的时候符雁都跟在身边,而她“妖女”的威名不远播,整个澄城也是知道她是符雁的人,没多少人会为了一个女人与符雁作对。
与符雁作对就是与雁门作对。
但这个商人,好像不太按常理出牌。
白涂被带出城外,商人拿出代步的法器,把白涂捆起来后扔上去,自己坐上去操控着法器飞起。
看着澄城离自己越来越远,影子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天际。
那代表着自己离小美男越来越远,然后小美男消失在天际。
白涂当然不能忍,她想解开绳子,但这绳子也是法器,只有绑上的人才能解开。
身边的景象飞快地退后,白涂眼睛渐渐红了,大吼一声:“你放开我!”
“你拿走了我的地心,既要用等价的东西来换。”
“我给钱给你!”
“我不缺钱。”
“不缺钱你摆个什么地摊?!”
“摆着玩玩。”
“我把地心还你你带我回去。”
“我不要了,我就想要你。”
“……”
白涂说得嘴都干了,还没能说动这个古怪的家伙,她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以把自己换回来。
不知道这个法器的飞行速度,但是看样子已经离澄城很远了。
白涂咬咬嘴唇,低头看了一下下方,想象了一下自己摔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修仙之人的身体素质应该不错吧,虽然她丹田碎了,摔下去应该也……不会死吧?
似乎是白涂安静太久了,眼神又发散,商人看了过来,然后把法器的飞行高度调高。
商人:“刚刚想逃?”
白涂僵硬地点头。
商人:“现在呢?”
白涂:“不想了。”
商人:“那就好。”
白涂低落地从法器边往里挪一点,低头沉思。
“史迪仔,商城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脱离这个变、态的掌控?”
【有。】
白涂眼前一亮,“太好了,是什么?”
626不忍心打击宿主,但是……
【但是你买不起。】
白涂又低落下来,“我突然不想知道是什么了。”
商人让法器自己行驶,然后托着下巴打量白涂,发现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真的特别多戏,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失落的。
他忍不住赞美道:“你的眼睛真漂亮。”
白涂干巴巴地回了句:“谢谢。”
离开了小美男,旁边还有一个窥视她眼睛的变态,她难过。
【宿主,要不我们来聊天,等到了地方他把你解开了我们再想办法逃跑好了。】
反正也逃不掉,聊聊天打发时间也成吧。
被绑着的白涂用最舒服的方式瘫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懒:“聊什么?”
【聊聊宿主绑定系统之前吧!】
626从来没听宿主讲过以前的事,它听其他的系统说,他们绑定的宿主身上都发生过很多稀奇古怪有意思的故事。
“没什么好聊的。”她都不记得了。
【啊?宿主原来……不想跟我分享吗?】
稚嫩的童音低落。
白涂皱起眉头,“不是,只是……”
不记得了。
被绑着确实难受,白涂想要换一个姿势稍微站了起来,一直平稳的法器却一个颠簸,白涂没站稳往前倒去。
商人抱住白涂,还是被她撞到了身上,宽大的帽子滑落。
他侧过头稳定法器。
白涂仰着头看着他苍白的侧脸,有些失神。
商人回过头,就对上了她直直的眼神,嘴角微勾问:“好看吗?”
白涂回神,咳嗽一声:“也就还行吧。”
她也不敢那么放肆地打量商人了,目光稍微下移,看到了从斗篷里跳出来了一条红绳,红绳挂在商人脖子上,系着一枚翡翠戒指。
看着那枚戒指,白涂陷入了沉思。
这个戒指,好像有些熟悉。
商人发现她盯着自己的脖子,低下头才发现戒指跳了出来,粗鲁地将她甩到地上,急匆匆要把戒指收起来。
白涂没多管屁股上传来的疼痛感,皱着眉道:“这枚戒指,有点熟悉。”
商人的动作一顿,倒是没再藏起来,而是取下来递到白涂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你见过?”
白涂歪过头,眯着眼睛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来覆去,找到了一个关于戒指的描述。
“金玉石镶嵌帝王翡翠,戒身刻有一对青鸾纹,戒指内侧刻有青字,触之温热,灵力催动有青光现,乃青鸾派世代传承的信物。”
商人一边听,一边给她展示这枚戒指。
青鸾纹,内侧的青字。
说到触之温热的时候,还把戒指贴到了她脸上。
确实是温温热热的,但她不知道这是戒指的特性还是还未散去的商人的体温。
后来商人向戒指中输入了灵力,戒指散发出柔和的青光。
白涂说完后,商人脸上的笑意更深,戒指在指尖把玩片刻,戴到了手指上,点头肯定白涂的话:“这确实是青鸾派信物,青鸾玉戒。”
白涂看着那枚戒指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商人倒是开口了:“先别急着问我问题,我先问问你为何知道青鸾玉戒的模样?”
原主的爹说过,青鸾玉戒早就失踪了,至今都没有再出世,也不在门派内。
看他脖子上挂戒指的红绳都磨久了,看来这玉戒到他手上已经很多年了。
而且白涂感觉到,商人对她没有恶意,甚至在她认出戒指说出是青鸾玉戒后,对她亲切起来。
她寻思片刻,道:“我是青鸾派仅剩的一个弟子。”
商人捕捉到了一个词,眸色变幻莫测,用力地钳着她的肩膀,咬着牙问:“仅剩是什么意思?”
白涂:“就是那个意思,门派一夜之间被灭门,弟子们死状凄惨,只有我活了下来,逃了出来。”
商人松开她,握拳厉声问:“是谁?!”
“我不知道。”
商人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没有了方才的亲切,只有怀疑和彻骨的冰寒,“你是在门派里什么身份,为什么就只有你逃了出来?”
一个体内没有一星半点灵力的人,整个门派都死了,她却逃了出来。
怎么想都可疑。
“我爹给我留了保命的法宝,我靠着法宝逃了出来。”
“你爹?”
“青鸾派掌门。”
商人渐渐平静下来,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盯了她很久很久,最后轻声道:“那你……该叫我一声二叔。”
白涂:“……嗯?”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白涂不得不接受这狗血的事实。
这个喜欢挖人眼睛的变、态,是青鸾派掌门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是她的二叔——白疏。
白疏和她亲爹都是上一任掌门的儿子,也是亲传弟子。
后来上一任掌门死了,新任掌门就落到了他们兄弟的头上,要进行比试。
本来两人说好的随便比一比,后来因为治理门派和修炼的观念不同,两人有了争吵和分歧,后来比试的时候都用了全力,她亲爹略胜一筹。
而白疏输了之后发誓要向兄长证明自己是对的,于是离家出走,走的时候还顺带拿走了青鸾玉戒。
在外面四处闯荡历练,也有了一套自己的修炼方法,亦正亦邪,不是正统的修士修炼的套路,又算不上是邪术。
但因此被那些正经修士排挤,就在各个邪修城池之间来回游荡。
实力强大之后,走到哪都没人敢欺负。
他已经准备好回去打自己亲哥的脸了,却被白涂这个“强盗”绊住了脚步,在澄城逗留了三个月。
白涂听到这里翻个白眼,“别把锅甩我身上,你要是真认真找,早就找到了,那还用花三个月?”
她是符雁的人这件事整个澄城都知道,要找她上雁门就对了。
“我不爱和别人打交道。”
白涂翻了个白眼,白疏将捆着她的绳子收回来,还顺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
白涂一惊,一巴掌就甩了出去,最后当然没有打中。
白疏握着她甩出来的手,沉声问:“你的丹田也是那时被毁的?”
“是是是,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白涂抽回手捂住了自己养了几个月有些突出的小肚子,一脸不爽。
不过他刚刚只摸了一下就知道她丹田碎了,确实挺厉害的。
有这么一个二叔当助力,她觉得自己离找到幕后黑手证明清白又进了一步。
白疏转身站在法器最前面,迎着风站了很久,一身气息诡异。
他不说话,白涂也不说话,感觉饿了就自己掏储物袋找东西吃。
幸好她有屯零食的习惯,不然就饿死了。
掏的时候找到了那根用来牵着幸运的绳子,白涂有些怅然。
“我好想他啊。”
【宿主,你们才分开了一会儿。】
“他都好几天没有好好跟我说过话了。”
【他在认真修炼,就跟在现代认真学习是一样的,是个好学生啊。】
而且这好学生还是个影帝。
“唉。”
白涂叹一口气,十指动动,将红绳编成了一条手绳,戴在左手上。
算是睹物思人吧。
【……】
白涂抬头,幽幽地说:“既然你是二叔,那就不会再肖想我的眼睛了吧?能把我送回去了吗,我家小孩还等着我回去吃饭。晚上还要哄他睡觉,他很难哄的。”
【……】
也不知道白疏吹了那么久的风想了点什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说:“我带你去修复丹田。”
“嗯?”
白涂看着白疏沧桑的背影,有了些想法,但还是坚持要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那个小孩是你儿子吗?”
白疏对比了白涂和幸运的长相,发现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白涂摇头:“不。”
白疏:“那为什么要回去?”
白涂:“那是我未来的道侣,要是我走了的这段时间他被别的女孩子拐走,那我上哪哭去?而且我警告你,他是你未来侄女婿,不准动他眼睛的主意。”
这番话让白疏沉默了许久,最后他看白涂的目光复杂但激动的成分较多。
“我没想到,你爹那个老顽固,居然生出了你这种女儿,喜欢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还真是重口味。”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不过二叔支持你。”
“好。”好的,她就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