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月在人烟稀少小街上追着一个黑色身影。
西月站定,一旋手,手中抓住断月矢,一跃轻松跳上房檐,蹲在房檐上,环视一圈,听到后方瓦片松动,知那身影往后转了去。一把拉住那身影的手臂。
一个极亮的光从黑影手臂上散出,西月被光弹开,撞在瓦上。西月心想:“是拾定圈?”
追去,见那人纵身一跃,那墨黑斗篷下亮出数不清几条条毛茸茸的尾巴,黑影的速度变慢很多,于是西月沿着房檐一路追去,见那身影跳下,西月也跳下。正是往前追去,转角处膝盖上一寸撞到一推车,西月整个人倒在车上,腿上疼麻不止,不知觉身子蜷缩起来,抱住了大腿。
“哎呀哎呀!!姑娘你没事吧?”一苍老的声音传来,西月艰难从车上下来,颠簸了两下,扶着墙壁。
抬眼看去,一老伯皱着眉手停在半空中,嘴里一直问没事吧。西月摇了摇头,仔细一想,那是卖冰糖葫芦的老伯,又看了看车上,一些小灯笼彩纸都被压坏了,在彩纸旁又见了一沓深黄色的纸,纸上还有竖线。又看到车轮底下掉落了一扎细杆毛笔。
西月蹲下身子一支支捡起来,放到老伯车上。又从身上拿出银钱,对老伯说:“老伯,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弄坏了你的灯笼彩纸,这是给你的赔偿。”
老伯不肯接过,一直问西月如何如何,可伤到哪里了。
西月说:“无事无事,老伯你就收下吧。”说罢西月将银钱放到一个小灯笼里边,自己装作无事就想走开。
老伯好像想起什么,叫住:“姑娘,留步。”
西月转过身,说:“老伯,你就收着,我弄坏了东西,不这样我心里不安。”
老伯微微点头。“我适才见姑娘和... ...”老伯没有问完,笑着摆了摆手。西月才点点头,离开巷子。
西月走回到原处,见面前还是围了一圈的人,准备往前走去看看情况,只见凯卡在小青年和雇主中间无可取舍。
又仔细回忆了适才发生的事,那黑影为何在暗中窥看自己?为何手上有拾定圈?是从监牢中出来的?有尾巴,他是九尾族?正是想着,听到杏声从后方过来的脚步声,西月转头看去,恰好与杏声四目相对。
杏声问:“你去哪里了?”
“四处走走。”西月收了眼神,简单的说。
两人离远了些人群,杏声抓住西月的手臂,本有事相问。
西月见一熟悉身影,喊了一声:“明澈?”
明澈从小河石头块上一跳一跳得到岸上,见西月,招了招手。一手里提着一小兔子花灯,一手提着一盒粉色物什,倒是与他形象不相符合。
明澈到了跟前,礼貌对二人寒暄后,对西月说:“我见庭欢长大了些,十分可爱,想必她喜欢这些,今日又受了累受了吓,本买了些给她带回去开心一些,却也没想到没有遇到。还有这些是给意远的。”
西月看着他一脸开朗的笑容,也知他在宫外等了许久,帮忙找了庭欢又立马走开了,等到如今更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了。
西月微笑接过来,说:“我替庭欢意远收下了,改日叫他们与我一同去善翎道谢。”
“不必费事,不必费事。”明澈笑着说。
他转眼看着杏声一脸打量看着自己,觉得有些不自在,又问西月:“敢情还是有事与六殿下商议,那我便告退了,寻了日子,我们一同商议秋收之事。”
西月点头。杏声的不满写在脸上,说:“有什么事情商议,直接说罢。不就定个日子秋日,何必再寻日子?我见今日商议此事就不错,指不定我还能给些意见。”
西月微微蹙着眉,不懂杏声的意思。殿下不过是身份,地位是不如各族大族长,只不过忌惮着血脉,多忍让几分。
杏声又对明澈说:“你就是善翎明澈,你的御风术,我是见过的。”
明澈听了杏声两句,不免有些吃惊,他知道杏声此话多有刀子。还侧面讥讽他御风术学得不精。但依旧带着笑,做出请的手势,说:“不如就在前面酒楼坐下详谈?”
西月有些心不在焉,心想,腿上好似被撞破了皮,走一步有些扯着肉,想必是肿了一大块,不知深浅多少。
想着想着,低头见杏声只手过来,接过手中粉色盒子,说:“走吧。”
西月忍着疼,佯装无事往前走去。
坐下,听到一熟悉的声音,原是芮庆也在。芮庆一身嫩绿色贴身绸缎,手臂上绕着浅绿色手帕,很自然的靠近杏声坐下,又看了看西月,上下扫了一遍,上了好茶来。
芮庆笑盈盈说:“哎呦喂我的爷儿姑娘儿的,这个点,唱班那几个小孩都被我打发去吃饭了... ...”
芮庆还未说完,杏声摆了摆手,说:“不必招待了,你也先出去,吩咐旁的不许进来。”芮庆见杏声这个脸色,也不能再说什么,上了菜后出去亲自关上门。
杏声看向明澈,明澈眼睛直勾勾看向菜肴。
杏声说:“吃罢,在我面前不用拘礼。”
明澈还是矜持地只是吃了两口。
西月看着杏声,心中在想着杏声在想什么,正是想着,杏声原是绷着的脸总算笑了笑,轻声问西月:“你看够了没?”
明澈一个激灵,西月也一愣,笑呵呵起来掩饰尴尬。心想,难不成他脸上长了一只眼睛?
杏声打开粉色小盒,油纸单独包着各式糕点,倒是精致,丝毫不顾西月明澈的神态,自顾自拿起吃了一口,又对着门叫芮庆进来。
芮庆接过盒子,心里美滋滋,打趣说:“哎呀,爷赏的,奴身就是吃吐了也咽下去。”说罢看了一眼西月,也识相走开了。
“六殿下...那是明澈给庭欢的... ...”西月看着,忍不住说了出口。
明澈赔笑说道:“无妨无妨,改日再给庭欢拿去点。”
杏声浑身靠在椅子上,似乎带着些怒气看着西月。
西月只好闭嘴,摸着腿,感觉腿上鼓起一个大包,轻轻摁着更是疼。心想真是不得了,连小孩子的东西都抢,没点大人模样。杏声若无其事说:“你们谈罢,我本无权干涉族长之举,当我不存在罢。”
明澈开口说:“我见了田里情况,田里大多干了,不粘鞋好下地,原是明天的日子最好,只是今日大概大伙玩得晚。有人家又追月去,明日要早起干活怕是不胜妥当。仔细想想,这时节也不敢多耽搁,一是怕错过时间,二是怕是来了雨水,更不好收拾了。西月,你觉得如何?”
西月微微点头,回道:“不妨事,原是一月半月前便也陆陆续续收着了些,族内也大多知道时节,心里大多也是不愿耽搁时间的。只是中秋佳节确也得让大家过好节,落野族内倒是无关紧要,只是要去他族,怕是妨碍族内过节,单凭你说个时日,我便派人去收。”
明澈见西月如是说,明澈说:“那就定明日如何?我原也是担心落野稼神不便,既然如此,善翎又有何碍事之理,自然是越快越稳。”
杏声开心点点头,拍着手说:“看,不就两人两三句话的事情,现在说好了,如今回去安排着不也成?”
明澈微微点头,杏声又看向他,明澈知道其中意思,于是站起来说:“既然无事,我也不便久留,吩咐族内办好,明日就等稼神来了。”说罢深深鞠了一躬才离去。
西月说:“六殿下有事与西月相商,只但说无妨,西月若能做到定会给六殿下满意答复。”说罢心中又揣度他到底是为了何事,心中想了多个,又觉得不对。
“下回再说罢。”说罢,杏声站起来。
西月也顺势站起来,只是腿上一阵拉扯,疼得直皱眉,杏声见她这样,问:“怎么了?”顺手扶住她手臂,见她站稳,又松开手。
叫来芮庆,芮庆笑呵呵进来,一看,少了一人,又咯咯笑着,说道:“哎哟,知道爷儿在这里,奴身原是有事要走动也不敢乱走半步,可就要闷死了。”
杏声看她依旧一副“矫揉造作”模样,笑了笑,说:“扶姑娘去休息。”
芮庆这才敢正正看向西月,又假意上下打量一番,扶着西月手臂,说:“姑娘随我来。”
西月轻轻甩开了手,说:“不用,我没事。”
芮庆只好松了手,悻悻走到杏声跟前,作无奈的样子。杏声没有说话,西月一边挪动一边说:“既然无事,西月也便告退。”说罢西月鞠躬下楼去,杏声却跟在她身后。
西月转头问:“六殿下还有其他事吗?”
“小心点。”杏声说罢,转身回到楼上。
芮庆看着杏声,笑了笑,一边给他捶着肩膀,一边说:“那姑娘好生英气美丽,可是何人?”
杏声说:“你怎么会不知,偏要问我。”
芮庆抿了抿嘴,笑着拉了一小凳坐在杏声旁边,悠悠说:“那自然是知身份的,只是不知姑娘在六殿下心中是何人,故而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