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气氛沉默下来,只有淑华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大家的眼睛都往许允炜身上看,谁也不说话。
毕竟这是丑事,谁又好意思开口?也只有做下这丑事的人自己不知羞耻罢了。
许允袆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此时气氛甚是怪异,看了一眼容老太爷,他拱了拱手:“老侯爷,若是只求证这一件事情,我已经答复了,如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回府了。”
容老夫人在旁边见着容老太爷好半日没继续往下边说,不由得有些着急,拉长了一张脸儿开口道:“许大公子,你这事儿可做得真不地道,眼见着要和春华成亲,怎么又搭上了淑华?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长宁侯府也只好吃了个暗亏,打算几时抬了淑华过去?”
许允袆惊骇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容老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日下午他是遇着淑华不假,还出手救了她,可怎么又扯到抬了淑华做妾这事情?将淑华抬了过府,这不是在打春华的脸?
他正要说话,就听容老太爷厉声说道:“长宁侯府的小姐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夫人,你便休说这事,我只是想问问许大公子,为人岂能是这样,到处沾花惹草,可是正经男子所为?”
春华气呼呼的站了起来,相宜赶紧拉住她:“春华……”
“大嫂,你别拦着我!”春华一脸苍白的走到许允袆身边,伸手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扔到了许允袆旁边的桌子上:“祖父,虽然镇国将军府门第高,世人都巴望着将自己的女儿嫁到那里边去,可春华择夫婿只看对方人品,像许大公子这样的人,春华还看不上!”她抬脸看了看许允袆,轻蔑的瞟了一眼:“许大公子,这是你送给春华的礼物,春华自知身份低微,高攀不起,还请许大公子将这簪子收回去罢。”
许允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伸手便将春华拉住:“春华,今日发生了何事?怎么你们一家人说的话都这般怪异?”
春华被许允袆拉住手,一种温热的感觉通过手心传了过来,她心里的委屈不由自主全被这种温热的感觉激发了出来,回头望了许允袆一眼,身子都微微发颤:“许大公子,你玷污了我三妹妹的清白,做下了这种为人不齿之事,还想要我容春华安安心心的披了嫁衣嫁你不成?”
许允袆只觉得耳边响了个雷一般,震得他都有些发晕:“玷污你三妹妹的清白?你在说什么话!”转眼看了一眼大堂里的人,见大家都在看他,更是有些发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今日淑华被那余家三公子所骗,若是他不及时找到,只怕这时候还不能回来呢,容家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却弄出些这样的名堂来了。
相宜见到许允炜那神色,心中吃惊,许大公子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神情实在是很无辜,莫非真是淑华污蔑了他?可淑华好好的,为何要自毁清白?
“春华。”相宜挽住春华的手,将她从许允炜身边带了回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喜欢一个人就要相信他,你跟许大公子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上回我听着你还夸他如何如何好,怎么今日就不信任他了?”
大嫂,我……“春华语塞,她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淑华,心中忽然有几分疑惑。
距她与许允炜成亲之日不过一个月,许允炜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即便淑华生得比自己美貌,许允炜也不会不顾镇国将军府与长宁候府的脸面罢?大哥素来赞许允炜是一个沉着有担当的男子,怎么会忽然化身为三叔那样的浪荡子?
见春华的脸色稍稍好转,相宜这才放了心,走到淑华面前,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淑华,女儿家的清白可是要紧事儿,不能挂在嘴边胡说的,你既然说许大公子与你有了那肌肤之亲,可也得让人家承认才是,女儿家的清白就是清白,人家一个未成亲的男子就没清白了?”
许允炜感激的看了相宜一眼:“多谢世子夫人仗义执言。”他愤愤的看了一眼淑华:“容三小姐,没想到我好心成了驴肝肺,早知如此,我便不必去救你。”
“姐夫。”淑华站在那里擦着眼泪,楚楚可怜,但这一声姐夫,却娇滴滴的似乎能渗出水来:“姐夫,我知道你不想让大姐姐知道这件事情,可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无法挽回。”淑华全然不顾许允袆越来越黑的脸,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淑华的清白已经给了姐夫,这辈子便只能跟着姐夫了,大姐姐乃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婚的,淑华自知不能与大姐姐相提并论,只求能给姐夫做个小妾,一辈子服侍姐姐姐夫便好,还请姐夫成全了淑华罢。”
许允袆咬牙切齿的望着淑华,一张英俊的脸都有些扭曲:“容三小姐,究竟是谁夺了你的清白,你自己心里很是清楚,我本还想给你掩饰一二,没想到你这般不要脸!”许允袆望了望容老太爷道:“老侯爷,这事关乎贵府门风,所以我本想将这事儿掩了下来,可没想到贵府三小姐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那我何必替她保密!这腌臜事情说出来只怕会脏了我的嘴,可否传了我那长随进来说说清楚。”
容老太爷见着许允炜一脸不屑,说的话里又那般没好声气,不知道究竟今日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容大爷已经在旁边开口:“父亲,请准许大公子的长随进来说话。”
春华是他的女儿,许允炜是自己未来女婿,没想三房的侄女却跑了出来要给自己未来女婿做妾,这事情真让容大爷有些难堪。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这事情,若淑华是污蔑许大公子倒还好说,若许大公子真是这样的人,拼着抗旨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女儿。
门帘儿一晃,许允炜的长随许安庆走了进来,许允炜沉着脸道:“安庆,你把今日下午的事情说说。”
许安庆应了一声,走上前来磕了个头:“我家公子今日下午正要去陆府,忽然有个丫头冲过来呼救,我却是识得,就是容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小荷。”
“小荷?”容老太爷拍着桌子喊了起来:“快将她带进来!”
安庆气愤愤道:“小荷说容三小姐遇着了余侍郎家的三公子,被他勾着去了他的别院,她担心小姐会遭不测,想回去找人救小姐,正好遇着了我们家公子。小人万万没想到,这世道人心不古,原来竟是不能做好人!早知道我也不必劝我家公子为了长宁侯府的名声前去营救容三小姐了!”
容老太爷转脸望向淑华,气得全身都在打颤:“淑华,可是这样?”
淑华呜咽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摇头:“那余三公子虽然胁迫了我,将我缚在床上,可还没有得手之际,姐夫便闯了进来,他见我赤着身子,一时没有把持得住,扑上床来夺去了淑华的清白……”流着泪望向许安庆,淑华哭得泣不成声:“他是姐夫的长随,自然要为姐夫说话,怎么会说他们家公子的不是?”
许允袆被淑华捏造出来的这一番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偏偏又没有旁人能证明他没做过这事儿,不由得急躁起来,摸到腰间就要去解鞭子,嘉懋赶紧一把拉住他的手:“允炜,清是清浊是浊,绝非谁一句话能说得定的,我相信你,等着那丫鬟来了再说。”
“容世子,我听你的,且先听那个丫鬟怎么说。”许允炜望了望春华:“春华,没做的事情我便没做,若是那丫鬟跟她主子一起来污蔑我,到时候我便去余侍郎府将那余三公子绑了过来说个清楚!”
小荷被一个婆子带着走了进来,畏畏缩缩,停步不前。
淑华挺直了背,瞪了小荷一眼:“小荷,你来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荷跪在地上好半日才开口:“老太爷老夫人,事儿是这样的,我们家姑娘早些日子在游宴里遇着了余三公子,两人相谈甚欢,姑娘上了心,素日里还说过余三公子是世上最知情知趣的男子,只是可惜他只是个庶出的,又已经娶过一房妻室,否则倒也是一段良缘。”
容三奶奶几乎要跳了起来:“小荷,你怎么满嘴胡言乱语?还不快些闭嘴!”
淑华自从皇后娘娘不肯赐婚,心中便存了些自己挑个好夫君的念头,还一心巴望着要能压过春华夏华,智可惜长宁侯府里的秘辛慢慢的在京城里也有人知晓,大家都知道她是庶女出身,只不过母亲扶了正,这才变成嫡女,故此不少人对她都不大感兴趣,即便她生得貌美,在那些贵夫人心目中,却不是好儿媳的人选。
见着自己不被人看好,淑华心中不免气愤,总想着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可偏偏人家都看不上她的身世,宴会里边不少人与她搭腔调笑,等及稍微提到亲事上头,一个个的全没了影子。
直到她遇着了余三公子。
第五章
嘉懋记得,前世余三公子的父亲还是礼部尚书,没想到这一世还没爬上去。
只不过余三公子这人与前世却相差无几,依旧是在京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没有哪家正经小姐肯高看他一眼,与他搭话的,全是那些桃花眼里漾出春波来的。
淑华正是其中一个。
“今日我们家姑娘私自出府,遇着了余三公子,余三公子邀小姐去他别院小坐,奴婢多方劝阻未果,小姐便同余三公子去了他的别院,奴婢趁着他们没注意逃了出来,想要回侯府喊人去救姑娘,没想到在街头碰巧遇见了许大公子。”
容老太爷听着淑华这般放荡,随便一个男子邀约都能答应,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后来究竟是怎么样了?你给说说清楚,不能有丝毫隐瞒!”
小荷咬了咬牙齿,也不看淑华在旁边恶狠狠的盯着她,一口气说了下去:“许大公子带着长随闯进余三公子的别院,在最里边那一进屋子听到了小姐的哭喊声,踢开门进去时,姑娘和那余三公子正在床上……”
“啪”的一声,小荷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个巴掌,淑华指着她怒骂:“你这贱婢,为何胡编乱造,事情分明不是这样!难道是我素日里对你下了些重手,你便在这紧要关头来报复我不成?”
小荷被淑华一个巴掌扇得眼前一片发花,耳朵里边嗡嗡响,嘴角还流出了鲜血,可她依然很坚定的将话说了下去:“奴婢赶进去的时候,姑娘被缚在床上,身无寸缕,余三公子也没有穿衣裳被许大公子踢到了墙角,床上有些血迹。许大公子将姑娘救出来就带着另一个长随走了,小姐和我是这位长随大哥雇马车送回府的,门房可以作证。”
抬起头来看了淑华一眼,小荷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姑娘,奴婢知道若是我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姑娘必然会身败名裂,小荷本不该背叛主子,可昧着良心去诬陷一个好人,小荷也做不出来。”咬了咬牙齿,小荷一头朝黑檀木桌子撞了过去:“奴婢甘愿领罚!”
一条身影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小荷,只听细微的响了一声,小荷的头还是碰到了桌子脚,可是因着被人拉住,所以并没有撞得很重。她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关切的脸:“大少爷!”
“小荷,你讲的可是实话?”嘉懋一双眼睛盯住了她:“你若说的是真相,又为何要自寻死路呢?”
小荷瘫坐在地,捂着脸哭了起来:“尽管姑娘素日里对我非打即骂,可她依旧是我的主子,奴婢为求良心安稳背叛了主子,也没脸面活在世上了。”
许允炜指着小荷道:“大家可听清楚这丫鬟说的话了?我可没有逼她,千万不要又怪到我头上。”他轻蔑的看了淑华一眼:“你还要栽赃到我身上来?”
春华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简直不敢相信,淑华可以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相宜伸出一只手拢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打着她:“春华,没事了。”
“你这贱婢,竟然暗地里和许大公子的长随勾搭上了,故此来污蔑我!”淑华只觉得天昏地暗,不晓得如何给自己辩护,当她见着许允炜的长随正蹲下身子给小荷看伤势的时候,她便犹豫捞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跳了起来:“贱婢,你吃里扒外,诬陷我的清白,你对得住我,对得住容家吗?”
“容三小姐,你不要以为你心里是一片烂污,看旁人也是这样龌龊。”许安庆见小荷并无大碍,只是额头擦破了皮,这才站起来,盯住了淑华:“我与小荷,清清白白,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头明白。”
容大奶奶在旁边见着这一幕,心里自然知道了真相,这才放下心来。转脸看了看春华,见她脸色已经缓和,暗暗点了点头,春华也不是个糊涂人,这大堂上恐怕除了那个偏听偏信的婆婆,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淑华说的话。
“容三小姐,你再放泼耍赖也没有用。”许允袆皱着眉头看着淑华哭得梨花带雨,没有半点同情,声音如寒冰一般凉:“你要放泼耍赖便去余府闹腾,或许那余三公子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能收了你做第五个小妾也未知。”
淑华听到这话,呜呜咽咽的哭得声音更大了。
她怎么能去给余三公子做小妾?即便是做小妾,也该是去镇国将军府做小妾,怎么样许允炜的家世人品都要比那余三公子要好得多。
余三公子在京城已经是声名狼藉,他前年娶了妻,在没娶妻之前就有了两个备着要提姨娘的丫头,成亲以后又抬了两个,一妻四妾,后院争风吃醋不可开交。家中已经是妻妾成群,可余三公子却一点都不满足,每次游宴里头,一双眼睛总是往京城贵女圈里头瞄,只巴望着能有几段艳遇。
瞄来瞄去,便瞄上了长宁侯府家的三小姐。
听说这三小姐本是个庶出的,只是因着母亲被扶正才充了嫡女,余三公子见着淑华那双眼睛,心里头便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于是就慢慢的布了网,先是曲意奉承,让淑华觉得他十分体贴,柔情款款,等着时机到了,便暗中动了手脚。
今日街头根本就不是巧遇,完全是余三公子有意为之,淑华一不留神便掉进了他的陷阱。淑华虽说有些风流,可毕竟知道女儿家的清白要紧,余三公子没想到淑华会抵抗,于是拿了绳子缚住她的手脚,这才得逞。刚刚入港没多久,许允炜便闯了进来,将他从淑华身上拉走,一顿鞭子将他抽得稀烂,追着他赶出了别院。
淑华痛失清白,回到府中不敢出声,只能掩着脸在房里哭,容三奶奶听到女儿的哭声,干股来问了下情况,登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女儿没了清白,怎么好去议亲呢?
“除了那许允炜看见,还有谁看见没有?”容三奶奶蹙眉替女儿打算:“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了,你也不必再谈嫁人的事情了,只怕府里还会将你送到尼姑庵里去做姑子。”
淑华哭得更伤心了:“母亲,快些帮我想个法子,我不要去尼姑庵里做姑子。”
“那你可愿意去给那余三公子做妾?”容三奶奶叹了一口气,女儿怎么就跟她一样呢,成亲前把握不住,都要落到做妾的份上。
“给余三公子做妾?”淑华抽抽嗒嗒的哭红了眼睛:“我宁愿给许允炜做妾。”
今日许允炜来救了她,在她眼中犹如天神一般,再说她见许允炜风采翩翩,早就对春华妒恨交加,若是自己只有做妾一条路,当然要选去给许允炜做妾。
容三奶奶想了想,点了点头:“淑华,你想得对,许允炜是镇国将军府的长公子,比起那余三公子,不知道好到了哪里,你若是能给他做贵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后再慢慢的一步步来,韬光养晦,到时候将那正妻给扳倒了,再踩着她上位。”
正妻,自然便是那容春华。
“可是……怎么才能去给许大公子做妾?”淑华一双眼睛红红肿肿:“人家肯定不会愿意。”
容三奶奶脸上露出了阴毒的笑:“这事情既然当时只有他在场,你便赖到他身上就是,他便是浑身是嘴都不能自证清白。余三公子是不会蠢得出来承认与你有关系的,到时候镇国将军府迫着情面,势必只能抬你进府做妾了。”
“可是,许大公子心中明白,会不会……”淑华擦了擦眼睛,有些忐忑:“他见到那余三公子……”
“男人谁不好美色?你比春华生得美貌多了,那许大公子是瞎了眼才不会想要你去做妾。即便到时候他心里头有些想法,你温温存存的伺候着他,每日里打扮得花朵儿一般,时间久了,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回心转意。”
淑华本来认为母亲见多识广,而且她从贵妾扶正做了容三奶奶,也证明了她的法子很是可行,擦干了眼泪下定了决心,准备赖上许允炜。
可是,万万没想到许允炜根本对自己不屑一顾,在碧芳苑,容三奶奶教了她,如何哭泣的样子才更显娇弱,怎么样才能做到鬓发散乱可却不失娇媚,没想到这一切都没有,许允炜眼中只有那个大脸盘子的容春华,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的望着她,生怕她会发脾气。
淑华跪得脚都麻了,心里头更是痛苦。
要是早知道她的贴身丫鬟小荷会反水,她一定要好好收买这个贱婢。肯定是平常自己打骂她的次数多了,她心中不忿,这才将今日的实情吐露了出来。
这下该怎么办?家中知道了这件丑事,难道自己真要给那余三公子去做妾了?
淑华绝望的看着许允炜,大声的哭了起来,这次她不是矫揉造作,而是因为对将来的恐惧而哭泣,她不要去做姑子,她也不要给余三公子做妾!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母亲,见她正眼睛往主座上的容老夫人那边瞅,心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爬了过去,猛的抱住了容老夫人的腿,哭哭啼啼道:“祖母,祖母,淑华没有撒谎……”
第六章
相宜微微的摇了摇头,淑华这样做,一定要栽赃到许允炜身上,究竟是什么打算?
她那贴身丫鬟小荷都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淑华还能红口白牙的反驳不成?大堂里的人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看不出来究竟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
“许大公子,我们家淑华还能指错人不成?她那丫鬟素日里经常犯错被责罚,怀恨在心,故此出来诬陷她,我是相信我们家淑华的,她从来就没说过一句假话。”容老夫人慢吞吞的开口了,淑华的清白已经丢了,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情了,只能想办法做最大限度的弥补。
给许允袆做小妾与给那余三公子做小妾,两者比较来说,抬进镇国将军府会更好些,不说那余三公子已经有了四房小妾,就说许允袆的正妻是春华,淑华是妹妹,自然会得些照顾。
“容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允袆心情刚刚放松些,就听容老夫人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又暴躁了起来:“莫非是想要强着我纳了淑华做小妾不成?”
容老夫人愕然的望着许允袆,原以为自己是长辈,许允袆该不会有相左的意思,只会乖乖的听她的吩咐,没想到这许大公子竟然这样跋扈,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许大公子,怎么说你也是我长宁侯府的孙女婿,我说话,你自然该恭恭敬敬听着才是。”容老夫人按了按胸口,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们家淑华现在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就忍心袖手旁观不成?抬她了去做小妾,只不过多一个人吃饭,难道镇国将军府连一副碗筷都添不起?”
“这不是添副碗筷的问题。”许允袆面色沉沉,很是不快的望着容老夫人:“容老夫人这般说,岂不是逼着允袆承认做下了那等事情?允袆为人磊落,是我做的事情绝不会推托,若不是我做下的,旁人就是想赖,也赖不到我身上来!”
“夫人,休得多言!”容老太爷沉着脸吼了一声,朝许允袆点了点头:“许大公子且先回府罢,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容家还得多谢你将这事遮掩了下来。”
毕竟还是容老太爷通情达理,许允袆朝容老太爷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允袆便先走了。”他转过脸来,走到春华身边,一只手将那只簪子放回到春华手中:“春华,我许允袆是怎么样的人,或许你现在不太清楚,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许允袆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怎么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春华紧紧的握着那支簪子,望着许允袆真诚的眼神,心里有几分羞愧,轻声道:“我心里明白。”
许允袆咧嘴一笑:“明白就好,我们一定要互相信任。”
相宜在旁边瞧着这一对儿,微微一笑,看起来春华还是嫁了个有担当的男人,这一辈子总算是有了指望。
许允炜一走,容老太爷就暴怒了起来,拍桌打椅:“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想到老三吃喝嫖赌样样来得,淑华就是他与老三媳妇在没成亲的时候就有了的,有其父必有其子,父母都这样,怨不得生了个这样的女儿。
“淑华,这可如何是好?”容老夫人赶紧将淑华拖到身边来,不满意的看了容老太爷一眼,没见淑华都这副模样了,怎么还来吼她?她愁容满面的看着眼泪汪汪的淑华,见她一双眼睛肿了老高,心里也是难受:“你怎么便这样不当心!”
淑华捂着脸哭得伤心,原本以为栽赃到许允袆身上,他对自己有一丝情意,又有祖母出面安排,他自然会抬了自己去做小妾,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肆无忌惮,不仅和祖母顶撞,而且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辈子自己算是完了,丢了清白,许允袆又不愿纳她为妾,自己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淑华心中焦躁陷入了一片极度恐慌之中。
容老太爷看着淑华哭哭啼啼,心里就无比烦恼:“你生性不安于室,自己跑了出去做下了这等事情,还有脸哭不成?不如拿根绳子勒死自己便一切清净!”
“老爷,你别吓唬了淑华!”容老夫人听了心痛,斜眼望了容老太爷一眼:“毓儿衙门里事情多,安柔又时常生病,没有好好管束着她,一时疏忽被那余三公子得了手……”她抬起手来给淑华擦了擦眼泪:“你姐夫究竟有没有对你做那种事儿?”
“你还在护着她!你还去问她这事情?允袆怎么会是那种人!”容老太爷见容老夫人将淑华拉在一旁,就如母鸡护雏一般,心里气恼,将淑华扯了过来,照着她的脸噼里啪啦的扇了好几个巴掌,淑华的脸立刻肿了几分,就如那发酵的馒头一般。
“老爷……”容老夫人缩在一旁不敢伸手将淑华拉过来,只能畏畏缩缩道:“事已至此,允袆不愿纳了淑华,咱们便去和余府送个信儿,将淑华送去余府罢,好歹也是个正三品的官儿,淑华也不至于缺衣少吃。”
“将淑华送给别人府里做妾?”容老太爷喘着粗气将桌子拍得砰砰响:“长宁侯府的小姐给别人去做妾,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夫人,以后你便不打算出去赴宴了?京城权贵圈里到时候都在讥笑这事,你走出去可还有脸?”
“来人!”容老太爷大喝了一声:“将三小姐拖回她的房间,将门反锁起来,不允许她出门!安排两个婆子,每日给她送三次饭,送洗漱用的水,其余再也不能有人和她接触!”
淑华眼前发晕,一只手捂住了脸愕然的看着容老太爷,身子摇摇颤颤几乎要倒下去,容老太爷这般吩咐,大约是想把她关起来,以后她便再也出不了门,不能参加那些宴会,也再也没有精致的衣裳首饰穿戴了!
“祖父……”淑华眼里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容老太爷,但容老太爷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望着站在那里的沈妈妈沉下了脸:“还不快些动手?”
旁边站着的婆子们从未见过容老太爷这般严厉的眼神,吓得抖了抖身子,赶紧走上前来,不管淑华如何扭动身子,还是将她拖着进了旁边的厢房:“三小姐,你便消停些,总归得等老爷消了气,夫人在旁边多说些好话,这才好将你放出来。”
淑华瘫坐在床上,看着那些婆子们走了出去,就听“咔嗒”一声,外边挂上了一把锁,淑华绝望的扑到了门口,拼命的怕打着房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几个婆子在外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三小姐,奴婢们不能不听老太爷的话,还望你体谅些!”
“淑华前世,究竟是落了个什么下场?”从大堂那边回来,相宜有些好奇,这次淑华被容老太爷关了起来,难道是要关一辈子?
嘉懋想了想,期间很多事情他也不太清楚,最记得的就是三婶娘与私通戏子的事情被抖露出来,淑华不是容家小姐的事情被揭发,三婶娘吞金自杀,淑华被送到了京城外边的尼姑庵里头去,后来不知怎么竟然又给她逃脱,最后还给秋华的夫君高祥做了小妾,最后怎么死的,他也不记得了。
“给秋华妹妹的夫君做了小妾!”相宜惊呼了一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妹夫怎么能这样?”
“那是秋华的婆婆有意刁难她,她与高祥两人十分恩爱,高祥根本就没有理睬过淑华。”嘉懋伸手拥住相宜:“你别担心,他们两人感情好着呢。”
“那今生会不会跟前世一般?”相宜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若又给四妹夫做了小妾,秋华妹妹心中肯定不舒服,那不是在添堵?”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嘉懋笑着看了相宜一眼:“你又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淑华,说不定哪日她就跑出去了呢,难道还真的像一些人家做的,暗地里灌些药,对外边说是暴病身亡?我相信祖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不如……”相宜低头想了想:“不如劝着祖父,就将淑华嫁了给余三公子,这样三婶娘的心思就不会放到咱们这边,暂时会先管着淑华的亲事了。”
“可余三公子不是已经有了妻室?如何还能用个嫁字?”嘉懋想了想,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你是说,让淑华做平妻?”
相宜点了点头:“虽然说平妻身份并不如正妻,一般只在商贾之家才抬,可我听着你们所余三公子成亲前就有两个备着的姨娘,只怕也是个不懂规矩的。长宁侯府现儿正是京城新贵,若是说要将小姐送了去做平妻,他们余家应该会答应,最多不过是向余三公子的正妻哀求几句罢了。”
“唉,正是颜面扫尽。”嘉懋叹了一口气:“淑华这一世,依旧是这般不安分。”
相宜也叹气:“我这个法子也不周全,若是真成了事,余三公子的正妻,还不知道有多委屈呢,算了,还是别想这事情了,全凭祖父处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