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果然是个不错的。”岳三儿望着那辘辘远去的马车,笑得口水都要滴了下来。
这般水灵的姑娘竟然能落到自己碗里头来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岳三儿的脚踢了踢地上的泥巴渣子,心里头轮了轮,大抵是大奶奶想要收拾大小姐,所以得先将她身边的人支走才是。
不管怎么样,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可扎扎实实的落了些好处。岳三儿哼着小曲儿从斜里走了出来,给看守角门的婆子两个大钱:“大奶奶找我去有事!”
婆子摸了摸那两个大钱,偏了偏身子,让岳三儿进了内院,一边嘀嘀咕咕:“昨儿黄妈妈才找了他,今日他又要去找大奶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相宜坐到车上,手脚冰凉,一颗心跳得厉害。
刚刚她看到那个躲在角门旁边的人,忽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前世她并不知道那个抢走翠芝的无赖是谁,可她却隐约猜到了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在这么早的时候,谁会跑到角门后边躲着?谁会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的只是往翠芝身上张望?他肯定是想打翠芝主意的人!
相宜只觉得自己手心里头湿漉漉的一片,几乎都要捏不稳手中的衣襟,她低着头,看着翠芝的那双深棕色鞋子,上头绣着两朵粉色的小花——虽然翠芝素日里瞧着心静如水,似乎没有什么要求,可从这鞋子上头良多花就能看得出来,她其实心里还是向往着有人疼爱,有人为她撑起一个家的,可为了服侍自己,她却将这一切都抛弃了。
无论如何,前世的惨剧绝不能再一次发生,相宜咬了咬牙,这大半个月,翠芝不能再跟她一道出来念书,万一路上被人劫持去了,那该怎么才好?
从族学念书回来,相宜吩咐福伯将车子赶去南大街:“我要给翠芝挑件嫁衣。”
福伯听了只是嘿嘿的笑:“怎么能惊动大小姐!”
“翠芝是我的丫鬟,她贴心贴意的服侍我母亲和我这么多年,要出嫁了,我这做主子的自然要送点东西表表心意。”相宜笑着将小荷包拎了起来:“翠芝,我的银子不多,你可千万别见怪。”
她就只有五两银子,还是前日晚上骆老夫人命人送过来的,不过南大街上的东西便宜,五两银子足足够够可以买件嫁衣了。
翠芝有些不好意思,可禁不住相宜软磨硬泡,跟着她进了成衣铺子,老板娘听相宜说要给自己丫鬟买嫁衣,眼睛笑得弯弯如天上新月:“哟哟哟,这位小姐可真是好心哪,丫鬟出嫁还给打发嫁衣的!”
相宜有几分羞涩,拿着荷包道:“只是没多少银子,老板娘看看有没有五两银子以内的。”
翠芝慌忙阻拦:“哪用得了五两银子?二两就足够了!”
主仆两人争执了好一阵子,这才听了翠芝的话,选了一件二两银子的嫁衣。翠芝伸手摸着那大红面料,叹了一口气:“哪里值得姑娘给我买这么好的衣裳,二两银子,不吃不喝要攒两个月哪!”
老板娘笑着替翠芝包了起来:“姑娘,这成亲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遭,你当然要把自己看金贵些!我这铺子里头的东西便宜,没给你开高价,料子好,刺绣也精致,你去别处,可是寻不到这样好的衣裳了!”
翠芝抿嘴笑了笑,将那衣裳抱到胸口,脸色红红,似有云彩掠过。相宜见她那模样,知道她心中其实很是满意,也替她高兴,付过银子拉住了翠芝的手:“咱们回府拿了给刘妈妈看去。”
刚刚回到院子,玲珑就跑了过来:“翠芝,我们家大奶奶喊你过去。”
相宜心中一惊,猛然站了起来:“翠芝,别去!”
玲珑瞥眼望着相宜,虽然没有素日那般目中无人,可依旧说得很是傲慢:“大小姐,大奶奶让奴婢来传话,若是大小姐不让翠芝过去,那还请大小姐自己去与大奶奶说,莫要让奴婢回去受责罚。”
“你受不受责罚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相宜盯着玲珑只是冷冷的笑:“翠芝是我的丫鬟,我让她不去,她就不能去。”
“可大奶奶是大小姐的母亲。”玲珑气冲冲的说了一句,甩着袖子便走了,她跑得飞快,只看见那红色的衣裳一晃就没见了踪影。
“姑娘,不如让奴婢去大奶奶那边瞧瞧,看是什么事情,你这样做只怕不好,大奶奶生气了准会来找你的祸事。”翠芝见着相宜那倔强的神色,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何一定拦着自己:“姑娘,奴婢去看看就来。”
刘妈妈本来是正捧着翠芝的嫁衣在看个不歇,听着外边吵闹,也赶着出来了,伸手拉了拉相宜:“大小姐,让翠芝去看看,还能有什么事情?”
相宜着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刘妈妈与翠芝不知道原因,可她知道,一定就是早上那个人,那个鼠头獐目的人,骆大奶奶要将翠芝嫁给他了!还不知道那个无赖是不是就在骆大奶奶院子里头等着呢。
“不去不去不能去!”相宜抱着翠芝就是不撒手,可骆大奶奶那边总要应付才是。相宜想了想:“妈妈,要不你过去听听我母亲有什么吩咐?就说翠芝身子不舒服,我没让她起来。”
刘妈妈点了点头:“就这样罢,老奴去瞧瞧。”
相宜怅然的望着刘妈妈的背影,心中一阵发酸,虽然她想着不要重蹈覆辙,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手上没有银子,就两个忠心的下人,还要不时被人算计着撮弄走,实在是糟心透了。
翠芝有些奇怪,姑娘今日可真是反常,她去见见大奶奶也没有什么关系,为何一定要拦着她?她捏了捏相宜的手:“姑娘,咱们进去坐坐。”
“骆相宜。”还未曾转过背去,门口就传来一声怒喝:“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来糊弄我!”
大红的衣裳上头有洒金的花朵,走起路来一闪一闪的耀花了人的眼睛,骆大奶奶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一扬手就朝相宜脸上扇了过来。
翠芝赶紧上前一步,拦在了相宜前边,骆大奶奶的那一巴掌,刚刚好落在她的脸颊上,顷刻间便红了一大片。翠芝捂着脸,低声道:“大奶奶,是奴婢不好,没有及时过来。”
骆大奶奶的唾沫直喷,一点点的落到了翠芝的头发上:“我叫你过来,是看得起你,竟然还跟我拿乔做致!不要脸的小娼/妇,眼睛里就只有那把豆芽菜没有我不成?”
相宜听了心中实在有气,骆大奶奶骂得也实在是太粗俗了,以前听惯了也不往心里头去,可这一番重新回来,听着她这般骂,便是有说不出的难受。据说骆大奶奶年纪小的时候,高家还没那么发达,骆大奶奶是在屋子门口听那些婆子婶子唾沫横飞的骂街长大的,等着到了七八岁上头,高家忽然发达了,买田买地买铺面,她玩耍的地方也从大街上头挪到了后院,可毕竟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便是高夫人,也是一口一个小蹄子小娼妇的挂在嘴边的。
骆大奶奶见着自己一通骂,将这屋子里的主仆都骂得低了头,心里得意,指着翠芝道:“你这个小浪货,本来还是想要抬举你,没想到你竟然敢不到我院子里头来!今儿我过来便是来告诉你,这里有一门合意的亲事,咱们骆府里头那个岳三儿,来求我给他指婚了呐。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好,过几日你们便成亲。”
“什么?”翠芝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大奶奶,你说什么?亲事?”
骆大奶奶点了点头:“你也有二十二了,难道这一辈子就不嫁人?现儿有人来求娶,你就该谢天谢地欢欢喜喜的嫁过去才是,怎么反倒是这样一张脸孔,难道你还不愿意?”
翠芝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大奶奶,我是不愿意。”
“好哇,我给你指的亲事,你还能说个不字?”骆大奶奶气得全身直打颤:“黄妈妈,快些去拿棍子来,看我打不死这不听话的奴婢。”
相宜着急,推了推翠芝,扬着声音道:“母亲,不是翠芝不愿意,是她昨日才定了亲事,祖母亲自准许的,你来晚了。”
“什么?”骆大奶奶捋了捋袖子:“你哄谁?这么巧她昨日就定了亲事?我才不相信!”
“母亲若是不相信,尽可以去问祖母。”相宜见骆大奶奶没有原来那气吼吼的样子,稍微稳了稳心神,站到了翠芝身边:“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有没有撒谎,母亲去主院走一趟便知道。”她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了骆大奶奶:“我想这骆府里头,应该是祖母最大罢?她给翠芝指了亲事那便是定了下来,如何还能更改?相宜知道母亲有怜惜下人的心思,可为何不尽早开口?现儿再来说,不是想扫祖母的面子?”
骆大奶奶愣在那里,好半日都没有说话,旁边黄妈妈轻轻在她耳边道:“奶奶,只怕这事儿是真的,大小姐不过六岁的孩子,如何会撒谎?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哼,咱们走。”骆大奶奶恶狠狠的看了相宜一样,一甩衣袖,气哼哼的转身就走,黄妈妈慌忙跟了过去:“奶奶走慢些,仔细脚下!”
相宜“嗳哟”了一声,这才全身松懈了下来,摸了摸身上的中衣,湿漉漉的全是汗。抬头看了一眼翠芝,她正呆呆的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
第三十八章求庇护陈情祖母
落日的余晖将主院的前坪点缀得一片金黄颜色,斜阳挂在天边,几团云彩通红,将那团艳红的影子笼住。香樟树此时依旧是翠叶青青,就如伞盖一般罩在骆老夫人头上,她站在那里,拧着眉头,看着几个小丫头子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
“骆府人越来越多了。”骆老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人丁兴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余妈妈在一旁笑道:“老夫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人丁兴旺才好,家里不就是要有人才发达?”
骆老夫人没有吱声,府里头现在还没到用钱的时候呢,等着孙子孙女们长大了,娶媳妇的娶媳妇,出阁的出阁,少不了要大宗银子,可骆府现在这个空架子,如何应付得过来?少不了到时候要腆着老脸,赚了孙女们的聘礼去贴补孙子了。
现在老大媳妇肚子里头这个,还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若是女孩倒还好,是男孩可就有些吃不消了。骆老夫人茫然的望着那几个小丫头子,心中好一阵烦躁,都说多子多福,现在瞧着未免是件好事,自己脑袋都得想破了呢。
院子门口走进了两个人,余妈妈笑着说:“大小姐又过来请安了。”
大小姐自从进了杨氏族学,就格外懂事,每天清晨来请安不打紧,晚上还要来看过骆老夫人才肯回去歇息,乖巧伶俐得就像变了一个人。之前那个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余妈妈摇了摇头,她竟然想不起来了,仿佛大小姐一直就有这般聪明乖巧一般。
“祖母安好。”相宜走上前来,弯腰行礼:“今日晚饭可吃了三碗饭?”
骆老夫人听了这话笑起来:“祖母还能吃三碗饭?你也太看得起祖母了些!”
相宜抬头,很认真道:“今日听黄娘子说了个典故,那廉颇想要去打仗,又怕国君不信任他,就在使者面前一口气吃了三碗饭,提着枪骑马跑了几圈。我想祖母肯定也和那廉颇将军一般,身子健旺的。”
“你倒是在杨氏族学学了不少东西。”骆老夫人看了一眼相宜,只觉得她这些日子生得越发好看了些,眉毛渐渐的长得密了,弯弯的两线,正好罩在她的眼睛上边,显得眉眼格外生动起来。
“祖母一番好意将我送去杨氏族学,若相宜不能好好念书,那岂不是辜负了祖母的一番美意?”相宜笑容淡淡,嘴角处仿佛开出一朵花来。
“宜丫头,你还是个知好的。”骆老夫人盯紧了她,心中暗道,这应该不会是一桩亏本生意,但愿她能念出些名堂来,以后议亲上头也顺当些。
“祖母,相宜有一桩事情想要与你说。”见着骆老夫人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来,相宜这才略略放心,将翠芝拉到了自己身边:“就是翠芝的亲事。”
相宜在自己院子里头盘算了很久,翠芝这事情不可小瞧。原本以为不让翠芝跟着自己去杨氏族学便好,没想到骆大奶奶已经逼上门来,这个打算是行不通的了。一旦被人惦记,就不能只是提防,必须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来才是。
带了翠芝去念书,就怕那岳三儿像前世一般,带人在路上拦截了翠芝去,要是将翠芝留在府里,更怕骆大奶奶找人将她抓走,翠芝连个呼救的机会都不得。相宜想来想去,这骆府里,只有骆老夫人这边最安全,先将翠芝放到主院来猜是正经。
“翠芝的亲事?”骆老夫人瞧了瞧站在一起的主仆两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神色:“不是昨儿就已经说好了?福伯的儿子要娶她,怎么今日又来提她的亲事了?”
“祖母,昨日确实是您好心,替翠芝指了这门亲事,可今日母亲过来,一定要将翠芝许给一个叫岳三儿的下人。”相宜很是无奈的望着骆老夫人道:“翠芝说好女不嫁二夫,既然昨日祖母已经给她指了亲事,她就不会再嫁旁人。”
余妈妈惊呼了一句,脸上色变:“岳三儿?”
“岳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识得?”骆老夫人皱了皱眉:“这名字好像听见过。”
余妈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岳三儿不是个好的,烂透了。”
“竟然给翠芝指了这亲事?”骆老夫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当我是死人不成?这府里还轮不到她来耀武扬威!”一想着前日被骂,骆老夫人心中那把火就呼呼的烧了起来,简直没法子压下来,她紧紧的抓住了余妈妈的手,恨恨儿道:“她若再是这般不知好歹,我可要去请了她父母过来,让他们瞧瞧他们养的好女儿。”
毕竟商户人家,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女来的?骆老夫人深深懊悔,怎么着也该细细寻访着,不该看在她肚子里头揣着骆家的种,不该看着她那丰厚的嫁妆便点了头。
“祖母,相宜想求你一件事,翠芝的日子已经挑好了,二月初二成亲,这半个月我想让她到祖母院子里呆着,跟着祖母跟前那个桃花嫂子学着做些针线,听刘妈妈说总是要准备几双鞋袜去做嫁妆的。”
翠芝朝骆老夫人深深行了一礼:“还请老夫人成全。”
骆老夫人看了看这对主仆,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这哪里是来学针线的?还不是想要躲过老大媳妇的算计?她微微笑着看了看翠芝:“你就留下来罢,只是你们家姑娘身边就没人伺候了。”
“祖母,不打紧的,还有刘妈妈在呢,足够了。”相宜听着骆老夫人准了,这颗心才放了下来,仰头笑道:“相宜现在自己也会做不少事情了。”
骆老夫人伸出手来,摸了摸相宜的头顶:“宜丫头,你是个懂事的。”
清晨才微微露出些天光,相宜便带着刘妈妈过玉彦堂来请安了。翠芝站在玉彦堂门口,见着相宜走近,眼中全是泪:“姑娘,我一晚上没睡安稳,眼睛刚刚合上,就听见姑娘在喊我倒茶喝!”
相宜握住了翠芝的手,心中感激:“翠芝,你就快要成亲了,以后也不能每晚都守在我身边的,习惯就好。”
翠芝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颤音道:“妈妈,你可要照顾好姑娘。”
刘妈妈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不消你说,你只管好好在这里学着做针线,等着做新娘子便是。”
向骆老夫人请了安,相宜急匆匆的赶了出来,现在她不比以前,要去杨氏族学念书,就要比旁人起得早些。带着刘妈妈走出玉彦堂,才下了台阶,就见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裳从那边溜了过来,杂在灰蒙蒙的树枝里头,很是显眼。
骆大奶奶倒是来得早。
相宜停了下来,笑着朝骆大奶奶行了一礼:“母亲安好。”
骆大奶奶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没提防耳边传来问安的声音,抬眼一望,就见着相宜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呆住了:“怎么你带着刘妈妈出来了?翠芝呢?”
她昨晚心中窝火,想了一个晚上,想出了好几个主意,还在犹豫着究竟用哪个主意将翠芝送了去给岳三儿糟践,没想到今日遇着相宜,却见她身后换了跟着的人。
“翠芝?”相宜浅浅一笑:“她就快成亲了,可还没准备好嫁妆,祖母怜惜她,让她留在主院里头,跟着桃花嫂子做些针线,到时候也能有两双鞋儿袜儿的送到夫家去。”见着骆大奶奶的脸色渐渐的白了,相宜心中高兴,只是脸上不显:“母亲,最近有什么事儿别去找翠芝,她这可是人生大事,祖母都说了,要她安安心心备嫁,你瞧,我今日都带上刘妈妈去族学了呢。”
“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满口的将那嫁人挂到嘴边,还要不要脸?”骆大奶奶恼羞成怒,指着相宜骂了起来:“你以为现在得了你祖母一点点疼爱,就能上天去了不成?我实话告诉你,迟早你会要落到我手里的,可别得意!”
相宜没有回嘴,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骆大奶奶怒骂了一通没有得到回音,好像自己伸出拳头去打人却扑了个空一般,心中老大不自在。她涨红了脸,咬着牙,抬起手来就往相宜脸上掴了去,这时就听着身后一阵轻言细语:“大嫂,相宜可是个乖巧的孩子,她再是犯了什么错,也不该这般急躁的教训!”
“两位婶娘,母亲不在教训我,她是见着我头发上有只虫儿,想替我捉了去呢。”相宜赶紧朝前边走了两步,微微屈膝行礼:“相宜着急去念书,就不陪几位长辈了。”
走出角门,福伯见着今日是刘妈妈陪着出来,十分奇怪。相宜走近了马车,低声对她说道:“福伯,那成亲的日子能不能提前些?”
“提前?”福伯有几分吃惊:“二月二已经日子很赶了,什么都没有准备。”
“福伯,只要他们两人过得好,何必这般在意嫁娶的规矩排场。”相宜一只手擎住马车软帘的一角,一边小声道:“昨日我母亲过来,说要将翠芝许给一个叫岳三儿的,我唯恐事情有变,因此想要将这事儿提早些。”
“岳三儿?”福伯气得脸都红了:“大奶奶好狠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