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织回到鸾和宫，刚洗完手摘完首饰，就听到冯大宝回来了。
“柔妃已自尽。”
皇帝坐在榻上，眼睛都不抬一下。
“知道了，收殓后送去静安轩。那棺椁，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是。”冯大宝弯了弯腰，“那四皇子如何安排？”
“他生母去世，先去守灵，等明日再说。”
皇帝说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冯大宝退出去。
林烟织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采青便把其他人也都带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林烟织和皇帝二人。
皇帝的眉头，一路上都没松开过。
林烟织走过去，跪坐在他身后，轻柔地给他按揉太阳穴。
“皇上，此事已了，您就别再多想了。”
皇帝叹了口气。
“朕只是没想到，柔妃是宫里最安静温顺的，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难道是朕看人看得不准？”
林烟织心中腹诽：确实不准。
但不是皇帝不聪明，而是世人对女子的浅薄印象而已。
但这话她不能说。
于是林烟织换了个角度。
“皇上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是柔妃变了，也或许，她本来就不温顺，只是装的而已。妾身觉得唐姐姐那样的，才是真正的温柔。”
皇帝略有些失神。
“是啊！和妃一直未曾变过。”
“宫里其他姐妹们，也都喜欢唐姐姐。比如说吴婕妤，要不是唐姐姐护着，还不知会怎样呢？”林烟织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吴婕妤藏了好久了，也该叫她出来了。”
皇帝不再去想柔妃的事，点了点头。
“叫她出来吧！她要是听话不闹事，九皇子就叫她养着。”
林烟织“嗯”了一声，看了眼更漏。
“不早了，皇上歇息吧！明日还有早朝呢！”
说着，她扶着皇帝去床上躺下。
大概是有她在身边，皇帝很快就睡着了。
林烟织却没有睡意。
她想着皇帝的那句话，只觉得这宫里压抑扭曲极了。
吴婕妤抚养自己的孩子，居然是一种“施舍”。
多可笑！
低位妃嫔生的孩子，不是她们的孩子，变成了一种资源、工具。
林烟织想到了自己。
当初不也曾把小七当工具吗？
她闭了闭眼，胸中烦闷，隐隐有些窒息的感觉。
林烟织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冷风吹了进来。
带走了她的烦闷和难受。
也抚平了她的心绪。
次日，林烟织醒来时，已经是巳时了。
她没睡好，心事重重的，醒来时觉得眼皮沉重，都有些睁不开。
采苹和月麟进来服侍她起床，才发现她眼皮都肿了。
林烟织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由月麟给她敷眼睛，听着采苹禀告各宫的情况。
“东宫的火烧了足足一夜，好在皇上早早就下令隔断了四周，没有烧到其他地方，不过东宫全都烧毁了。今早皇上下令，让太子殿下、二殿下先搬去慈宁宫暂住，让人重修东宫。”
“对了，皇上还下令，在东宫后边建皇子院落，等皇子们长到七岁，就都搬到那儿，不能再住在后宫了。”
月麟惊呼：“七岁就搬出去？这也太早了吧？”
“可不是吗？可是皇上下了令，不得不办。”采苹唉声叹气，“我们七殿下都五岁了，后年就得搬了。”
林烟织淡淡开口。
“柔妃的事，让皇上心情不好，也让他警醒，所以才有这样的旨意。”
采苹来了精神：“对了，主子您肯定猜不到四殿下做了什么。皇上让人检查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的东西，发现了两样掺了毒药的东西，一番审问后发现，竟是四殿下送的。”
林烟织唰得睁开眼睛。
“他知道那些东西有毒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想来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承认的吧？”采苹语气不是很确定。
月麟气哼一声。
“柔妃狠毒，四皇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奴婢觉得他肯定知道，就算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也肯定知道那不是好东西。”
林烟织皱了皱眉。
她是不太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来，但……人心的险恶，也难以预测。
有些孩子，就是天生的恶人。
“那皇上知道后怎么说的？”
“皇上还没发话，但奴婢听养心殿的人说，皇上在考虑把四皇子送出宫去。想来也是觉得四皇子待在宫里，不安全，万一他发狠，要为柔妃报仇呢？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送出宫？送去哪儿？行宫吗？”月麟好奇追问。
林烟织摇摇头。
“行宫那么大，没人约束，反倒不合适。估计会送去哪家王府吧！由长辈看着些，又隔开了四皇子和其他兄弟们。”
不管那毒药四皇子知不知道，这事儿一出，宫里谁还会待见他？其他妃嫔们也不敢抚养他。
而且，他七岁了，记事了，养不熟了，又被皇帝厌弃，对那些妃嫔们来说，养他还不如养个公主呢！